紫荆终于在三个武功高强、手段诡异的刺客包围圈里脱开了身,见状,提起三尺青锋暴跃而起,直扑其中一个欲遁入林中的刺客,将其踹断腿骨,折了胳膊摁倒在地,又眼疾手快卸了他下巴,抠出一粒藏在挖空的臼齿里的毒丸。
这厢,挽马已经被安抚定,正低下大脑袋温驯地蹭蹭驯马者。长身玉立在马旁的人蓦地回首朝舆内注视自己的姜玥望来,清冷俊美的面庞似寒冰乍破,春水初生,犹然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一霎间,花照玉堂人。
此情此景,宛若似曾相识。
胜负既定,姜仁带着侍卫配合出手相救的兵卒绑了来不及自尽的几个死士,扔到一起。布置完这一切后,他抹了把脸,神色凝重大跨步走向姜玥的马车。
姜家侍卫长姜仁适才业已发觉,这些来路不明的黑衣死士有意无意一直在隔绝他们和五姑娘。他在紫藤被偷袭得手后屡次试图突围出去支援孤军奋战的紫荆,然而太夫人就在这时两眼一翻晕厥过去,赵表姑娘哭哭啼啼拦着他们,每每姜仁欲往五姑娘那里靠,赵表姑娘就捂着心口胡搅蛮缠指责他不顾老妇人安危,尖声詈骂后,竟也厥了过去,活像被他给气晕的。他拖着两个晕得不知人事的女人更加分身乏术,而手底下的侍卫亦是突围不了黑衣死士有心之下的重重阻隔。
他并不痴傻,甚至对姜家旧事了解比旁人多些,其中蹊跷恐怕涉及后宅阴私。无论如何,今日若无他人仗义出手,五姑娘若出了事,他难辞其咎,更是辜负了救命恩人姜太爷临终托付。姜五姑娘姑娘是主子最疼爱的孙辈,甚至破例与男孙同列齿序。想到已逝的主子,八尺昂藏男儿“扑通——”跪倒在地,羞愧请罪:“五姑娘,姜仁护主不利,竟叫姑娘受惊,遭此大难,请五姑娘责罚!”
姜玥从那人身上收回视线,转落到姜仁身上,轻声道:“刺客有备而来,你已尽力履职,何错之有?更何况……”她朝还躺在赵铛怀中的姜赵氏方向努了努下巴,语意不明,“太夫人醒来后,你今日就是大功一件。起来吧,能救谁,不能救谁,都不是你能控制的。”
她伸手撑着刚返回来的紫荆手臂走下马车,理襟敛衽,对着驯马者倒身跪地,两手触地,拱手低头,行“肃拜礼”,言辞恳切,“吾为临都姜氏女,行五,今日得救,仰赖恩公高义,请恩公受吾一拜。救命之恩,无以言表,若恩公他日有事,姜五必义不容辞。”
“明珏,漠州天止人。”那人虚扶起姜玥,开口自报家门,声若其人,清冽沈肃得仿佛能珠玉溅落冰盘,“姜姑娘不必多礼。”
他收回手,问姜玥,“离贵府还有一段路程,姜姑娘可需明某护送?”
姜玥委婉谢绝道:“多谢恩公一番美意,不过我与太夫人同行,诸多不便,望恩公海涵。我姜家侍卫中已有人回府报信,过不了过多久便会有人前来接应,劳恩公挂心了。”
姜仁在方才控制住所有刺客后就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回府禀报。这些死士极可能出自高门大户,非同小可,自然不能由自己等闲处理。谁也不能预料前面路上还会不会遇到相同甚至更多、更厉害的死士,能直接在临都城地盘上刺杀姜家人,这已经出乎很多人意料之外了。更何况,太夫人如今晕厥,也不适宜胡乱动弹。
明珏也不勉强,颔首道:“既如此,我便留两人在此地协助诸位,等贵府来人,这两人再回。”
“如此甚好。”姜玥福了福身,目送明珏翻身上马,领着那几个以一敌十游刃有余的轻甲骑兵策马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