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刚刚和缓的气氛就又渐渐冷了下去,名嘉敏锐地察觉出来,脊背就是一僵。
她莫名其妙,压根不知道哪句话说错,转过头来时眼里还带着些茫然。
白哉也不解释,也没拒绝她的好意,端起冒着袅袅热气的香茶啜了一口,还是没出声。
那张平淡到冷酷的脸,突然让名嘉觉得有点烦躁。
“您怎么了”她强压着脾气,尽量柔声问道,尝试解决这个她压根还不知道是什么的问题。可是被问的那个人似乎并不太体谅她,仍然淡淡的,连眼睛都没抬扔下“无事”两个字。
胸中的火气比平时失控,名嘉一瞬间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看着朽木白哉古井无波的表情,她气得要笑出来。
“殿下,恕我愚钝。想来是我做错了事,惹了您不快。还望殿下赐教。”她就也冷了脸,正色道。
像是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冷意,白哉的视线在她脸上顿了两秒,神色犹豫了片刻,又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再度摇了摇头,移开了目光“我没有生气。”
名嘉突然有了种深深的无力感。
如同被困在一间密闭的屋子里一样,她看得见他就在自己面前,却怎么也找不到去往他身边的出口。
而这种无形的隔阂,却是白哉单方面突如其来筑起的。
她做了那么多努力和尝试,就是没有一种能命中核心。名嘉也不知道是不是片桐雄谦夫妇过世的阴影还没完全消退,这种放在平时她尚能心平气和解决的事情,在此刻让她分外的无力和委屈。
“还说什么没生气呢。”她自嘲一笑,“您何时说话不看着我了”
“这段日子以来,我想了很多种可能,可是每次尝试您都不予回应。我想,一定是有什么您无法容忍的事情吧就算如此,您难道就不能明白告诉我吗让我一个人不得其法拼命地冥思苦想,您觉得很有趣吗”
说到最后,话里还是无可避免带了些质问和不满出来。话音落下,她自己也觉察到了,不免为自己这难得的失于自律感到惊讶,脸上就空白了几秒,目光里有些茫然无措。
放在以往,再生气,她也可以确信,绝不会对朽木白哉这样说话的。
白哉放下了茶杯,沉默地看着妻子。
他想起片桐家的中庭目睹的一切,想起这些天来内心蠢蠢欲动、喷薄欲出的那些感情,想起对绯真的负疚和仿佛背叛的罪恶感,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即使如此,他也不能否认,那频频出现的心动的感觉,是喜爱。
正视这种感觉,承认自己在内心深处仍然有爱与被爱的欲望,这对朽木白哉来说,无疑是一种对根深蒂固的自我认知的挑战和考验。
过去的那些天,他一直都在挣扎。
抗拒承认,又不得不承认。
除了背叛感作祟外,阻碍他正视这一切的还有名嘉的态度。
他不愿承认,他倾心自己的妻子,而对方的心上人却另有人在。这让朽木白哉感觉沮丧。166小说
自尊心使然,即使无比在意,他也没法说出来。
更何况,对于他这样寡言的性格来说,表达本就是一件困难的事。
所以,明知自己反反复复的态度不讲道理,莫名其妙,他也就是没有办法再回到最初的心情,去面对名嘉。这些天,她被他弄得一头雾水,数次试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既不甘心对方一无所知,又耻于表达自己的心情,始终无法开口。
如今,被逼问到面前,名嘉的表情难以抑制地露出了迷茫和无力,那神色,让白哉纠结挣扎许久的心微微荡了一下。
他抿了抿唇,觉得喉咙干涩。
“那天,雄谦大人的葬礼上,我在中庭看到你了。”艰难开口,心跳如擂鼓般又快又响,白哉看着名嘉有些惊愕的脸,重复道,“我看见,你和丰崎宗盛在说话。”
瞬间,书房内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
名嘉没想到白哉竟然给出一个这样的回答,一下子愣住了,表情从无力渐渐变得十分奇怪,最后定格在匪夷所思上。
“您就因为这个”她犹自有些不敢相信,问得小心翼翼。白哉从她的表情上看出,她是真的不理解。
他没说话。让他把同样的话再说一遍,再将自己最隐秘的心情剖白一遍,对他来说太困难了。
名嘉回想了一下当天的场景,觉得还是应该解释一下。
“丰崎宗盛以前的确是我父亲的近侍。”虽然不觉得有必要对丈夫坦白有关前未婚夫的情况,不过既然白哉问了,且看上去还挺介意,名嘉自己心里坦荡,倒也没有继续藏着掖着,“我那时候还是宗女,继承人不得外嫁,父亲才选了他做赘婿培养。后来千熊出生,我们的婚约也就作废了,他去远征军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说完,见白哉面上神情没变,想了想又补充“那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语气有点弱弱的,仿佛担心他仍旧不快。
白哉看着名嘉迷惑的模样,听她不得要领解释了半晌,心里五味杂陈。
沉默了很久,只能叹了一声“这我知道。”猜也猜得出,这种事也不罕见。他自己的姑母晴华公主当年也是招赘的。
他耿耿于怀的,并不是这样的过去。
名嘉更迷茫了。
该解释的她已经都解释过了,可是看上去,白哉却并没有释然一点。
又猜想,也许是为了在庭院里那个拥抱,但这个却无论如何不好拿出来单独说明,倒显得十分心虚和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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