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乔装去劝降父亲。
“阿爹,即便大胜,这西河军必然在败退途中,你这时候去寻祖父?这……”
非常危险,万一出意外怎么办?
楚玥急了。
楚温却十分坚定:“这是劝你祖父归降殿下的最佳时机。”
早了进不去邓州,也不能进,因为绝不可泄露这等军事绝密。
若晚了,楚源率邓州军连同楚氏一族,和西河大军一起败退离开,他找不到人。
楚温也知道危险,但他愿意冒险。
此战若西河大军败,形势就发生大转变,占据上风的就换成宁王了。此一时彼一时,另外他这边已得宁王保证,功过相抵,楚温很有把握能成功劝回父亲。
这是保存邓州军和楚氏的最佳时机。
作为楚氏嫡长子,楚源的儿子,就算更危险,他也一意要去。
楚温道:“宁儿,为父主意已定,你莫再说的。”
楚玥气急,但也无法,其实她理解父亲这种情感和做法,易地而处,若她爹娘小弟还在里头,她怎么也会去一趟的。
况且楚温已经求得宁王应允,木已成舟。
劝,劝不住,只楚玥真真担心极了。
除了涉足战火外,她担心的还有另一件事。
当初袭击别院,欲取楚温性命的那伙蒙面匪徒,究竟是什么来路?还会不会再出现?
其实她有点怀疑楚姒的,但这个说不好。
反正两厢交叠她的坐立难安,也不知祖父有没有继续查?给查出来了没有?
……
有关蒙面匪徒这事,其实楚源病愈后一直在查,就算西河王进邓州、战火持续都没有暂停。
实在是对他太有威胁感了,在他就出个门的功夫,就有这么一伙精准把握时机的好手,去杀他的长子,不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他寝食不安。
这么下死力气去查,邓州始终是他的地盘,渐渐地,就扒出一些蛛丝马迹来了。
“你说什么?”
楚玥缓缓抬眼:“那伙人有些招式似曾相识?”
立在书案前的朱明拱手:“是的,说起来,不止一个兄弟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事多,调查不及时,人手也不充裕,给了对方抹去痕迹的空隙,调查进展就很缓慢。先前一直是在外头和仆役中的细作这两个方向查探的,没什么效果,直到前几日,一个伤员康复重新上值,无意中嘀咕,重伤他的那个匪徒,最后一招他觉得有点熟悉。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有几个受过伤的都附和。
习武者,总有用惯的杀着,哪怕尽力遮掩,到了关键的时刻,身体本能和形势都难以控制的。
朱明眉心一跳,其实他一直觉得匪徒来得太及时的,先前怀疑仆役中有细作,但现在,他想起另一个可能。
但他不敢直说,只低头站着。
今天不是晴天,屋内没有燃烛,半昏半明的阴影笼罩着上首的楚源,他左脸颊微微抖动两下,“去查,看看当时下值的府卫中,有多少人是不在人前的。”
苍老的声音添了一丝沙哑:“谨慎些,莫要惊动二爷。”
朱明咽了一口唾沫:“是!”
……
楚源很不愿意相信,但他还是生了疑。
之所以没有涉及楚姒,不是因为信任她比次子多,而是她的手伸不到楚氏家卫里头。
只楚姒接触不了,蒋闫这个家卫前头领却可以。
不管是为了尽可能地得悉主子心意,规避风险,还是什么原因,蒋闫难免在楚氏家卫里头留有耳目的。
他和楚姒的奸.情谁也不知道,因此朱明十分谨慎地避开了楚雄的亲信耳目,却没能避开蒋闫的。
蒋闫没参与前事,但他影影倬倬猜到一些,一得讯就知不好,立即设法和楚姒见了一面。
“你说什么?!”
楚姒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楚雄不是反复清扫,已把痕迹扫得一干二净了吗?
“该如何做,你得赶紧拿个章程。”
蒋闫心一沉,她还真有涉足,不禁焦急起来。主子他是了解的,该狠时绝不含糊,若得悉这事,就算是亲女,恐怕也会辣手。
楚姒心脏紧缩,惊慌,害怕,她了解父亲自然不必蒋闫少。
一时脊椎发凉,只她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惊怕过后,心里反迸发一股恨意来。
她立即去寻了楚雄。
这事少不了她二弟的联手,一同做下的事,也该一同解决。
……
“你说什么?!”
楚雄一瞬脸白了,“现在该如何是好?”
不知道楚姒的消息来源,但这种事情她不可能开玩笑,只他尤自不敢信,命心腹小心打探一下,登时如坠冰窖。
楚姒眉目冰冷:“二弟,我们一不做,二不休!”
无论多仔细地清扫,做过就是做过了,有了线索,继续查下去,早晚能查出来。
后果不堪设想。
她艳丽的眉目含戾,她要先下手为强!
“你疯了?这是阿爹!”
楚雄正惊慌后悔,闻言大惊失色,失声打断:“你怕是失心疯了吧?!”
由此至终,楚雄只想着如何遮掩,甚至事发后避祸,他他万万没想到楚姒竟有弑父念头。
“我没疯。”
楚姒神色极冷静:“你是清楚阿爹的,弑兄之举,在他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行此事,他岂能再容你我?”
她危矣。
至于楚雄,他或许不会杀子,但楚雄的下场也绝对不会好,想继续像今日这般,绝对不可能了。
楚源不但有儿子,他还有孙子,且长孙已长成,完全已能用了。
楚姒凑近:“二弟,你正当壮年,若是日后成了个不得出院门一步的废人,你当如何?”
“况且阿爹的心总是偏的,大弟弟仍好好的,所谓断绝父子关系,他日如何难说。”
她冷冷笑着,提醒楚雄:“且阿爹只是断绝了父子关系,孙子可没有,獾儿还在,日后长成这事又淡了,你说会如何?”
楚雄神色登时一僵。
楚姒见状又道:“二弟,你都三旬有余,快四旬的人了,难不成,你就不想独当一面?”
她笑笑:“即便没有今日的事,你费心竭力直到五六十,怕也未必不会为人作嫁衣裳。”
楚雄的眼睑垂下,神色渐渐晦暗下来了。
楚姒握住他的手:“二弟,如今形势如此,咱们若不早些打算,只怕下场堪忧。”
“我们也未必对阿爹如何,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也该闲下来安享晚年,你说是不是?”
一个半辈子握有权势的男子,怎肯就此当个闲散废人?甚至有可能失去生命?
楚雄可是正当壮年,有心有力的时候。
楚姒很清楚,楚雄在挣扎着,于是她及时递上一个台阶,又说:“二弟,时间紧迫。”
楚雄重重喘着气,蓦地睁开眼,喉头滚动几下:“那我们要怎么做?”
就算有心,怕也没办法。
之前那招,在楚源身上完全使不动的。
楚姒站起,目露寒光:“我们需借宁军之手。”
唯一的办法,战场上借刀杀人。
父亲如此偏心,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别怪她不孝。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好了!比心心~ 宝宝们明天见啦! (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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