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先不提她父亲,楚氏这么多人知情的肯定只有寥寥几个,但他对楚氏的深恶痛绝,她一直都是深有体会的。
为何换了安黥,却……
要知道这安黥之兄唐肃,先前还欲害傅缙,是他的死敌。
“先审过,若真不知内情,就安排商队送往南方去。”送得远远的,这辈子不可能再回来。
回答的是樊岳,赵禹也点了点头。
两人连连安排,处理得十分熟稔,楚玥觉得惊异的事情,二人却视若等闲。
显然已司空见惯。
二者都是追随傅缙麾下多年的老人了,尤其赵禹,他甚至本来就是傅缙的人,带着投往宁王的,铁杆心腹。
这就说明了一个事实,这是傅缙一贯的行事作风。
楚玥心有些乱。
那为何轮到楚家就……
“玥娘,你怎么了?”
她反应比平时略慢,樊岳以为的院子内传出的血腥味所致,便说:“差不多了,留赵禹收个尾就是,我和你先回去。”
楚玥勉强笑笑,说无事,但二人一意坚持。
楚玥最终还是回了京,一来一回已是申正,半下午,她心神不宁,也不欲处理公务,驱车折返。
回了禧和居,怔怔在妆台前坐了许久,她忽想起张太夫人曾经和她说过的一句话。
“承渊也不是个事事无故迁怒,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慢悠悠的一句话,当时楚玥不明,如今回想,却觉意味深长。
当时老太太还说,她若和他有长久夫妻缘分,日后自然知晓。
楚玥怔了片刻,站起:“我们去福寿堂!”
……
福寿堂现在还有傅茂。
大夫说了,痊愈后影响两指灵活度,但也只有在伤口愈合的最佳情况下才能达到。万一中间出了点什么岔子,比如发炎或再度受伤之类,那手废也不是没可能。
张太夫人怎么说也不肯让他独留在自己的院子里,让挪到了寿安堂,她亲自照看着才能放心。
楚玥到寿安堂时,老太太正在傅茂的东厢房。
傅茂左手缠着一层层白麻布,厚厚捆着,从手指到上臂无一幸免,他脸还苍白得很,努力宽慰张太夫人:“祖母我不大疼的,只有一点。”
“你不知,当时可惊险了,幸好有大兄,大兄可厉害了!嗖地就飞过来把我拎住了,这轻伤我真不疼,祖母你放心啦!”
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年努力露出一个笑脸,说起兄长时,眼眸中陡然绽放光芒,一脸掩不住的崇拜,余光忽瞥见楚玥入门来,他羞赧,忙道:“阿茂见过嫂嫂。”
下不得床,他倚在床头用另一只没伤的手作揖,要坐直身体。
楚玥忙制止:“理这些虚礼作甚,快坐好了,莫碰着了手。”
张太夫人也把他按回去,“待好了,要如何见礼不成?”
傅茂不好意思笑笑:“阿茂不好,让祖母和大兄嫂嫂担忧了。”
“哪里是你不好。”
侍女端来圆凳,楚玥给张太夫人见了礼,坐下问:“今儿可好了些?”
傅茂忙道:“好多了。”
这怎么可能?
“你若觉不妥,切记召大夫来看,宁可虚惊一场,也切不可暗自忍耐过去。”
“嗯,我晓得的。”
这话张太夫人和傅缙也叮嘱多次了,但老太太还是不怎么放心,接过话头:“这事你切不能轻忽了?”
“祖母,我都不是三岁小儿了!”
“不是三岁小儿,祖母就不能管你了?”
“当然不是。”
张太夫人和傅茂说着话,楚玥安静看着,她见傅茂吃瘪,虽心不在焉,但面上也露出一丝应景的微笑。
稍后侍女端了药来,傅茂服了,就睡下了。
张太夫人替他掖了掖被角,站起:“我们回去吧。”
楚玥便随张太夫人出了东厢房,往正堂行去。
张太夫人拄着龙头拐杖,不疾不徐,缓缓行着,她也不用人扶,身边就跟一个楚玥,张嬷嬷等人落后几步之外。
忽她问:“今儿这是有什么事?”
楚玥心中存着事,方才多看了张太夫人两看眼,老太太若有所觉。
楚玥顿了顿,还是说了。
“年前祖母赠我一串念珠。”
她低低道:“当时祖母说,夫君并非事事无故迁怒,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孙媳不明,请祖母解惑。”
张太夫人闻言一诧,侧头看来。
“何故突有此问?”
既然都问到这里,楚玥便直接说:“今儿一早,夫君便已寻得那伙暗袭之徒了。”
二人已入了内堂,张太夫人屏退诸仆,行至上首罗汉榻一侧正要坐下,闻言她动作一顿,惊诧抬头看向楚玥。
老太太这反应不奇,她并不知楚玥也投了宁王。不过楚玥却知道对方是晓得傅缙暗中一些事的,所以不用避讳。
张太夫人定定看这她,半晌,方收回视线,拄着拐杖慢慢坐了下来。
她也没吭声,意思是让楚玥继续说。
“是在城郊一处山坳村子,内有匪徒十数,还有其家眷,老少妇孺合共三四十人。”
楚玥轻声说:“夫君令格杀匪徒,而妇孺幼童……”她顿了顿:“夫君只令驱逐出京。”
都是触及了他逆鳞,这态度和对待楚家,简直是天渊之别。
而且据樊岳赵禹的言行判断,这并不特殊。
显然,特殊的只有楚家。
楚玥目露困惑:“祖母,为什么?”
她知道,老太太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回应楚玥的,先是一段短暂的沉默,张太夫人静静盯着窗棂子上的如意回纹,目光幽远。
许久,她道:“你愿意听老婆子说一段旧事么?”
作者有话要说:傅同学其实不爱迁怒,他的偏执只针对楚家……
明天见了宝宝们!比心心~ (*^▽^*)
还要感谢“毕声”扔了1个地雷哒,咪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