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两千多名士兵,已经成了碎肉,我们甚至找不回他们的尸体,连衣冠冢也立不了,只能把他们留在草原上,日曝雨打,化作累累白骨!”
李副将说到这里,顿了片刻,老泪盈眶,声音梗塞,“他们是为了大武、为了百姓、为了我们而战死的。”
帐内鸦雀无声,一股沉重压抑感弥漫在每人的心中。
李副将斟了半杯酒,虚空对酌,悲叹道:“呜呼哀哉!”
众将领一言不发,似乎在悼念牺牲的袍泽兄弟。
片刻后。
这位副将坐了回去。
纪皓年发话了:“正如李将军所言,我们的胜利是建立在同伴的牺牲之上的。他们本来有机会与我们共饮,却永远地葬身在了这片大地上,我们应当铭记他们,并警醒在心。
“匈奴人不是待宰羔羊,而是比我们更强壮、更凶猛、更狡黠的猛兽。本帅见你们今日有些忘乎所以了,在追击途中全然忘了阵型,甚至有人丢盔弃甲,骑上敌人的战马,只为了能多杀一两个人。
“若那时匈奴兵掉头拼杀,又或者来了一个师支援,你们又能在骑兵的铁蹄下多活几个?
“骄兵必败,这样的严重错误,本帅不允许你们犯第二次。违者,军法处置,该砍头就得砍头,或者更上一层。”
最后一句话杀气凛然,令众将心头一寒,直打哆嗦。
纪皓年素来以“仁”治兵,即使面对底层的辎重兵也和颜悦色,有人犯了错误,大多时候也只是让他们将功补过。
但今天这一幕,俨然令纪皓年勃然大怒。
慈不掌兵,纪皓年并不打算用条文将士兵折磨成毫无人性的兵器,但他也不会容忍这种违反原则的行为。
毫无军纪可言,实在太不像话。
一番敲打后,纪皓年也转而夸赞:“当然,今日我们以五千人为代价,打掉一万一千人,确实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此话不假。
纪将军时常在战后召集各路将领,分析战况。
往日,大武军对匈奴军,最常见的伤亡比是四比三。
其次是五比三。
能战平的次数屈指可数。
也就是说,通常情况下,三个匈奴兵能拼掉四五个大武士兵。
这次不仅两级反转,还翻了个倍。
五比十一的阵亡比,更是缴获了数千匹精壮强悍的战马,极大地补充了大武军的骑兵力量。
在气势上扭转了大武只能固守畏缩的颓势,打击了匈奴可进可退、立于不败之地的气焰。
可以说是血赚了。
毕竟战争不是过家家游戏,不是嘴皮子上下磨一磨就能完事的。
胜利总得用牺牲换取。
关键是看值不值得。
纪将军高声道:“诸位放心,人头、武勋还在清算,过段时间清点完毕后,无论是封官还是进爵,都不会落下。伤亡名录下来后,也请各位一定要配合阵亡士兵的抚恤工作,一个铜板都不能少,否则定将严惩不贷。”
众人点头称是。
以前有三品文官昧了士兵的阵亡抚恤金,后来他被乱刀砍死,又被吊在回雁城楼上,悬尸三日。
至于为什么只吊了三日?
因为到第四日,他的尸体就被猛禽吃光了。
纪皓年道:“最后一件重要的事,想必不少人见识到了。有人以一己之力缠住匈奴王伊克敌单于,交手半个战场仍不落败,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击溃了强悍的匈奴军队。”
他拍了拍身侧陈北海的肩膀,继续道:“正是我身边的陈北海,陈兄!”
陈北海配合着颔首。
许多将领露出了然之色,他们亲眼目睹了陈北海与伊克敌交手。
也有不少人感到不可置信。
陈北海太年轻了,从面相看不过二十来岁,他们推测真实年龄也不过四十岁。
四十岁,能到达先天境界已经是罕见的鬼才了。
而寻常先天境,独自面对伊克敌,恐怕一个照面也坚持不下来。
一斧头就劈成两崖。
在亲眼见到陈北海力敌伊克敌前,他们是不会收起这份质疑的。
当然,质疑归质疑,也没人敢在纪皓年面前表现出来。
纪皓年又道:“陈兄是京城来的绝顶高手,我无法为他安排职位。但你们绝不能因此轻视他。从今以后,你们见陈兄如见我,他就是征北军中的第二位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