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停下来冷静一下,然后他才能写些易懂的东西。终于他潦草地写了一条简短的消息,然后卷起来。老狼是没有牙了,但还记得怎么战斗。
更多出征的命令。杜隆坦的厌恶感越来越发自内心。他们不再有停歇,只有战斗,修理护甲,吃些越来越粗糙难啃的肉,在地上睡睡,然后是另一场战斗。时间在鼓声、庆功宴、笑声和仪祭中流逝。地平线上那圣山的完美的棱角现在被幽深的令人生畏的尖塔般的轮廓所替代,偶尔还冒出黑烟。有人说山里面有东西在长眠,而有朝一日会醒来。杜隆坦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该相信了。
信使走后,杜隆坦展开信件麻木地开始阅读。但他的眼睛马上瞪大了,而读完的时候他已经颤抖着汗流浃背。他抬起头,担心有没人能够从他阅读的样子猜到信的内容。兽人来来往往,粗糙起屑的皮肤和伤痕累累的护甲上风尘仆仆。除了不经意地扫他一眼外没人注意到他。
他赶回去找德拉卡,这世上他唯一敢告诉的人。她读信的时候眼睛也瞪大了。
“还有谁知道了?”她低声说,努力使自己的情绪不形于色。
“只有你,”他同样低声地说。
“你要告诉奥格瑞姆吗?”
杜隆坦摇摇头,心里很难过。“我不敢,他依誓言是要告诉布莱克汉的。”
“你觉得布莱克汉知道吗?”
杜隆坦耸耸肩。“我不清楚还有谁知道。我只知道我必须保护我的人民,我会的。”
德拉卡盯着他看了良久。“如果我们整个氏族都不做这件事…我们会引起注意的。你要冒着遭受惩罚的风险,可能会是流放或者处决。”
杜隆坦指着信,“无论如何都比我们听从这个要好。我发过誓要保卫我的氏族。我不会让他们向——”
他意识到声音有点大,有些人开始往他们这边看。“我不会让他们向这些妥协的。”
德拉卡眼里噙满泪水,她牢牢地抓住他的手,指甲嵌到他的肉里。“这,”她激动地说,“就是为什么我会成为你的伴侣。我为你而骄傲。”
古尔丹激动得不能自已。自基尔加丹第一次提出以后,他就一直在期待。他甚至比他的主人更热切地希望快些进一步行动,但基尔加丹只是笑笑并建议耐心等待。
“我观察了他们,他们还没完全准备好。时机很重要,古尔丹。同样一下打击,过早或者过晚都杀不了人,只能伤人。”
古尔丹把这话看作是一个奇怪的隐喻,但他明白基尔加丹说的是什么。现在,终于基尔加丹认为兽人已经准备好走出最后一步了。
黑暗神殿有个中央庭院,向黑夜的天空敞开。神殿还属于德莱尼时,这块地方是个绿色的花园,中间有个方形的水池。侵占者们过去几周一直在尽情饮用这里甜美清澈的水,却没有想过要补充它。现在池子里空空如也,只剩下石头和瓦片。周围的树和花草很快就枯萎死去了。应基尔加丹的要求,耐奥祖和古尔丹现在正站在这个空池子旁。他们都知道他们在等的是什么。
他们一言不发地站了很久。古尔丹怀疑是不是他哪里得罪了他的主人。这个想法让他浑身直冒冷汗,然后他不安地看了耐奥祖一眼。他又想,今晚这个反叛的老萨满会不会因为其叛逆而被杀掉,这个想法让他稍微高兴起来一点。他的思维在漫游,考虑着各种可以用在耐奥祖身上的折磨方式,这时突然一声响雷把他们两个都吓了一跳。古尔丹抬头看着天,刚才还是满天星斗,现在只有黑色空旷的一片。他艰难地吞了下口水,牢牢地盯着那片黑暗。
突然那片黑暗开始翻滚,看起来像一片雷雨云,黑暗而不时闪烁。然后它开始盘绕成漩涡状,越绕越快。风吹起了古尔丹的头发和长袍,起先还很轻柔,接着越来越剧烈,直到他觉得风如刀割。他脚下的土地隆隆作响,他用眼角的余光看见耐奥祖的嘴唇在动,但他听不见说什么,风声太大了。脚下的大地抖动地太剧烈,他越来越站不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