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修是精神之力。难道用诱惑术?但它只是兽啊。”
潘慎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兽也没关系。”
盛忠急道:“生死关头,不要管世俗偏见了!”
潘慎:“师兄,我们拿命保证不会说出去。”
墨辞睁大眼睛简直不认得他们:你们丧心病狂!
他愤然道:“看到它的角了吗,这是只公的!”
终于,石墙轰然崩裂。
此时那雷戟兽背上厚厚覆盖的枯藤苔藓松脱了,像破絮般挂着,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它的体型像马,矫健似豹,头上有锋利的犄角。浑身毛色漆黑如鸦羽。
“孙师兄!”盛忠眼尖地看到了仰面躺在雷戟兽的后蹄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孙适,不知道情况如何。
墨辞干脆道:“盛忠,你引开它注意,潘慎,等我控制住雷骥,去救孙适。”
紧接着,盛忠朝一处拔足狂奔,雷戟兽果然追去。
墨辞趁此机会,凌空跃起,身如轻羽般飘落在了雷骥的背上,利落地抓住它的犄角,悄然俯下身,仿佛对它耳语了什么。
那雷骥眼中幽红的光忽地一闪,调转方向,向坚硬的石壁狂奔而去。
“墨师兄!”潘慎惊道,这是驾着雷戟兽去撞墙自杀吗?
他趁此机会,飞奔过去背起孙适,紧跟着就听身后轰地一声巨响。
雷骥一头扎进了石壁的峡缝里,乱石飞溅,硕大的犄角牢牢卡进了石壁。
墨辞身形轻巧地向后一跃,白衣飘然,稳稳落地。
他弹了弹衣衫上的灰尘,一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淡定,看向犄角卡进石缝里挣扎怒吼的雷戟兽,表示:不大聪明的样子。
“墨师兄,孙师兄快不行了!”潘慎焦急道。
墨辞一掀袍服,赶紧过去看,只见孙适身上并没有明显伤痕,但脸色青得瘆人,嘴唇和指甲发黑,面部扭曲,浑身抽搐不止。
“这不是雷骥所伤。”墨辞皱眉道,
盛忠看得心惊胆战,“那是什么?”
墨辞已经一把扯开了孙适的衣襟,就见他胸口凝着一团翻滚的黑气,正透过肌骨、循着血液如蛛网般伸展扩散开去。
墨辞神色罕见地严峻起来,当机立断并指为刃,划开手腕,用血在手心里写了个什么符文。然后毫不犹豫按在孙适胸前黑气最浓重之处。
接下来盛忠看得目瞪口呆,只见那黑气源源不断地聚集,丝丝缕缕的黑气被吸入他的手心,从手掌到手腕、手肘、一寸寸向上蔓延,墨辞皮肤雪白,那黑气的蔓延就格外清晰和触目惊心。
盛忠看得惊骇无比。这是在把孙适身上的黑气全部都吸入自己体内吗?
等到黑气全部吸出,墨辞迅速手指轻点,封住了周身的几大穴位,这才缓缓起身。
“墨师兄,你没事吧?”盛忠见他眼底泛着殷红的血丝,他本来就生得俊朗,桃李春风般的一张脸,此时苍白中显得有点诡艳,阴气森森。
“没事,”他的声音有些低哑陌生,然后就听他道:“糟糕。刚才别把小九吵醒了。”
盛忠顾不得再去看他的脸容了,赶紧回头,就见那烛龙已经游出了石门,快速滑行穿梭,有力的身躯扫过,飞沙走石一般。
盛忠脸色惨变:“墨师兄,你可真是乌鸦嘴啊。”
他话音未落,墨辞一把将他推到石笋后,同时指间漾起微光,又是一道符文凌空打了出去。但是这一次,那蚀九阴只是顿了顿,像是喝醉似得摇晃了一下,旋即又支棱起来了。
墨辞心道不妙,他吸入的黑气还来不及化解,此刻只觉得浑身冰冷,体力尽失,连凝聚起来的精神念力也大为折损。
与此同时那蚀九阴如同一阵旋风般扑了过来,缠绕住了他的身体,将他卷到了半空。
“师兄!”盛忠从避身处冲出去,搬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那蚀九阴,但那鳞片仿佛甲胄一样坚硬无比。
躲在另一边的潘慎已经吓傻了。
蚀九阴根本没有理睬他,鳞片抽缩着越盘越紧,随着蛇身的收缩,墨辞雪白的颈项上青筋微微跳动,他不慌不忙看向蚀九阴。
蚀九阴一双金瞳阴郁地盯着他,发出令人胆颤的嘶嘶声。对视片刻后,忽然像被抽取了脊椎一样挂了下来。
盛忠赶紧扔了石头:“墨师兄,你没事吧?”
潘慎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的蚀九阴,叹为观止:“这就是诱惑术吗?”
墨辞侧过脸揩去嘴角的血丝,大言不惭,“我就跟它说,再闹,老子拿它炖汤大补,就吓昏过去了。”
盛忠:……
墨辞:“它还不如那雷骥……”
他话音未落,似乎像是响应一样,石厅里传来轰然一声响。
潘慎带着哭腔,“墨师兄你别再说了……”
这乌鸦嘴一说一个准。
也就在刚才的片刻工夫,那雷戟兽已经从峡缝里挣扎出来了,咆哮着向他们冲了过来。
墨辞手指成诀,四周的气流忽然急速流动起来,飞沙走石,冲霄而起,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御界。
雷戟兽一头撞在御界上,犀利的犄角仿佛要撕开御界一般。
它咆哮着,在那恐怖的力量连番撞击下,御界震荡不休。四周碎石纷纷落下,地动山摇一般。
更不妙的是,刚才被墨辞吸入体内的黑气还来不及清解,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唇上的血色越来越稀缺。
那雷戟兽显然看出了御界将破。它咆哮一声,弓起背发动最后的攻击。
盛忠折了一根木棍拿在手里,鼓励道:“墨师兄,你今天就是输了,也是条汉子。”
“能盼着我点好吗?”墨辞振袖一挥,用尽最后的力气,四周的气流化成一股飓风狂飙而去,地面片片掀起,穹顶断裂。
那头雷戟兽发出一声长啸,挥舞着犄角顶着强烈的气流冲来。
这时,半空中忽而传来一缕悠扬的笛声。
断裂的穹顶漏出了一角天空,一轮晓月如勾。
月光勾勒出一道清冷的人影,绰立于穿云的石柱之上,一袭青衣在凌乱的气流中猎猎飞扬。
他的手中一支骨笛,悠扬的笛声下,暴躁的雷戟兽停止了冲刺,它前蹄刨地,变得犹豫不前起来。
“阿季!”盛忠惊喜莫名。
魏瑄轻轻几个纵跃,落到了石厅里,骨笛声不停,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雷戟兽。
这支骨笛是他的母妃留给他的遗物。母妃给他留下了两件东西,玉璧他作为承诺给了萧暥,还有一件,就是这骨笛。
青锋说过,只有玄清子的笛声才能让雷戟兽入眠,所以他就用骨笛姑且一试。
此刻,魏瑄一边吹着笛子引导,一边往外走去,在峡谷外,青锋和五名破妄弟子已经准备好了困兽法阵。
魏瑄全神贯注地一步步将雷戟兽往外头的圈套引去,眼看着那雷戟兽已经退到了石厅裂口处,就在这千钧一发间,孙适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刚才还状如濒死的他,此刻行动敏捷地竟如一只猿猴,猛扑向魏瑄。
如果魏瑄以往神鬼莫测的敏捷身手,只需轻巧避开的同时反手擒住孙适。
但卫宛为了彻底封住他的秘术,在他身上加诸了十三重玄门密印。别说使用秘术,一旦他试图运力,身体都变得沉重不堪。
他的手足像灌了铅,被孙适扑倒在地,骨笛也滚了出去。
孙适如巨猿般伸出长臂一捞,捡起那骨笛。
魏瑄拼命飞身去夺,可身体却被十三重封印之力狠狠拽到地上,额角在坚硬的岩石上嗑出血来。
孙适如恶鬼附身般桀桀一笑,将那骨笛投入裂开的岩缝中。
魏瑄眼看着骨笛滚落深不见底的岩缝中。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包围了他。
曾经撷芳阁的蚀火焚城,千家坊的毒斑石人,晗泉山庄里破开蟒腹,戈壁草原上铁马弯刀,月神庙前冲天杀阵,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如今却连一个孙适都对付不了。
他没有秘术,不会玄法,形如废人,连母妃留给他最后的东西都丢失了。
另一边,失去了笛声引导的雷骥,忽然变得更加狂暴。它昂起锋利的犄角就向魏瑄冲来。
魏瑄勉力支起身体,他连最基本的驭兽术也施展不了。
眼看那雷戟兽如刀的犄角近在眼前,电光火石间疾风掠过,墨辞一把拽起魏瑄,两人翻滚着落入一道石沟。
那雷骥扑了个空,立即调转头向石沟冲来,墨辞此时也没有战力了,他干脆撤去了仅剩的玄法。
魏瑄立即意识到他的意图:“你要做什么?”
“还能怎么办,龙虎斗!”墨辞断然道。
他朝石门那头大声道:“小九,起来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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