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京与王安石同年。自从赵顼看到此书,这才认为冯京是贤人,于是召他知枢密院事。又因为王安石的女婿吴充,素来中立,不依附王安石,特擢升为同平章事。
吴充于是请求乞召回司马光、吕公著、韩维,并举荐孙觉、李常、程颢等数十人。赵顼于是召吕公著知枢密院事,又任命程颢判武学。吕公著字晦叔,是吕夷简的第三个儿子。
吕公著从小好学,以至废寝忘食。父亲吕夷简对他器重惊异,说道:“他今后必定能为王公辅臣。”后来因恩荫,补任奉礼郎,进士及第,召试馆职,没有赴任。不久他外出通判颍州,与知颍州欧阳修结为讲学之友。后来欧阳修出使契丹,辽国皇帝询问宋朝有学问“德行之士,欧阳修首先以吕公著回答。
宋仁宗奖许他淡于名利,赐给他五品官服。寿星观营造真宗神御殿,吕公著说道:“先帝已经有三神御殿,但不停地建立,岂不是祭祀没有丰厚父庙之义。”进官知制诰,他三次上疏辞谢。改任天章阁待制兼侍读。
宋英宗亲政,加吕公著为龙图阁直学士。当时正议论追崇英宗生父濮王赵允让,有人建议称呼濮王为皇伯考,吕公著说道:“这是真宗称呼太祖的,怎能施于濮王。”等到下诏称亲,而且分赐讳号,吕公著又说道:“称亲则有两个父亲的嫌疑,濮王讳可以避于陛下面前,不应与七庙同讳。”吕诲等人因此事被调离朝廷,吕公著说道:“陛下即皇位以来,纳谏之风没彰扬,多次贬退谏官,何以风示天下?”英宗没
有听从。吕公著便请求补外任,英宗说道:“学士为朕所器重,怎能离开朝廷?”吕公著一直请求,被外放为知蔡州。
赵顼即位,召吕公著为翰林学士、知通进银台司。当时司马光因论事被解除御史中丞之职,回到经幄。吕公著封还诏命说道:“司马光因举职赐罢,这是让有言事职责的人不能尽其言。”诏令以告示形式直接交付阁门。吕公著说道:“制命不由门下省,那么封驳的职责,因臣而废弃。望陛下治臣之罪,以正纪纲。”赵顼说道:“之所以流放司马光的原因,是依赖他劝学而已,不是因为言事的缘故。”吕公著一直请求,最后被赵顼解除了知通进银台司之职。
吕公著知开封府时,开封发生地震。吕公著上疏说道:“过去人君遇到天灾,有的恐惧以致福,有的简诬以致祸。陛下以至诚待臣下,那么臣下思虑尽诚以回报,上下至诚而变异不消失的,从来没有。做人君主的只有除去偏听独任的弊端,而不被先入之语所蒙蔽,那么就不会被邪说所乱。颜渊问为邦国之道,孔子答以疏远奸佞之人为戒。大概奸佞之人惟恐不顺合君意,那么其势必容易亲近,正直的人惟恐不符合大义,那么其势必容易疏远。只有首先格王端正此事,没有事正而世不治理的。”
礼官遵用唐代旧例,请赵顼五月临御大庆殿接受朝拜,并上尊号。吕公著说道:“陛下正在超越汉、唐,追复三代,何必在阴盛的日子,为不符合礼义的朝会,接受无益的虚名?”赵顼采纳了他的意见。
王安石颁行青苗法的时候,吕公著极力反对,说道:“自古以来,有作为的君主,没有失去人心却能图治,也没有能胁之以威、胜之以辩,却能得人心的。过去所谓的那些贤能之人,都认为青苗法是不对的,但发议论的人把这一切诋毁为流俗浮论,难道过去都是贤能,而现在就都是不肖吗?”
王安石听了,非常愤慨。赵顼让他荐举吕惠卿为御史,吕公著说道:“吕惠卿固然有才,但奸邪不可任用。”赵顼把这话告诉了王安石,王安石更加愤慨,于是诬陷吕公著恶语中伤,赵顼于四月初八贬吕公著为颍州知州。
彗星出现的时候,赵顼下诏求取直言。吕公著上疏说道:“陛下临朝希望治理国家,时日已经很久,但左右前后,没有人敢直言。致使陛下有想治理天下的雄心,但没有实现,这是任事大臣们辜负了陛下。大概士人的邪恶正直、贤能不肖,已素定了。现在则不是这样,前不久所荐举,认为是天下最贤能的人;但后来被贬逐,认为是天下最不肖的。其于人才既然反复无常,那么于政事也违背常理不加审慎了。古代为政,不被百姓所信服的有之,像子产治理郑国,一年后,人们怨恨。三年后,人们歌颂。陛下垂衣拱手希望成功,已经七年,但是众人的陈述,与以前相比也没有什么不同,陛下难道没有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