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刀从刀柄至刀尖全部抚过,手指停留在铭字处轻轻摩挲,蓝颖眉间一缕哀婉之意不自觉浮现出来。
“连城和我说了,若是一个叫做李鸦的人寻来,就和他说钱货两讫,再无瓜葛。”
蓝颖收手,将刀推向李鸦,“请回吧。”
李鸦缓缓摇头。
“我问他,他说不该我知道的一个字也不和我说,你将这店重新开了门,说是他的夫人,又说他曾叮嘱你告诉我与我钱货两讫。”
“以他的为人,不会叮嘱你,理应连提也不会提我。”李鸦盯着蓝颖,看着她平平静静却越发显得暗藏愁绪的面孔,说道。
“你是他的夫人我相信,你说不知道他在哪,我也相信,你以刀识人,应当知道我与他是什么关系。”
李鸦再次问道:“连城到底出了何事?”
蓝颖沉默起来,牵强一笑,往店内挂着的一柄柄刀看过去,这些刀除了有数几柄,其余都是她这两日买来的,而她之所以将这店重新开了门,便是期待着有像李鸦这样一个人来问她。
一个三言两语便能将她说服的人。
“他去为他父亲报仇了。”
蓝颖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一句话便说完。
“你能得到他亲手所铸的刀,肯定是他的朋友,既是他的朋友,我便替他开口请你帮一个忙。”
“说。”
蓝颖看向李鸦,犹豫一瞬,上下牙关叩了叩,终是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他要是回不来,送他的父亲归乡。”
李鸦许久未应,看着蓝颖目露期盼,再也维持不住强撑着的平静表情,吐气开声,轻声回了一个“行”字。
而后问道:“他去报仇,老爷子如何了?”
“将死。”
“无药可愈?”
“本就是残喘之身,又与人打了一场死擂,哪里还有什么药可治。”
李鸦眼前闪过那日城内最中心百米高擂上迎雷而起的锤山,残喘之身尚能如此,健壮之时又该如何。
“他去哪报仇了,找何人报仇?”
“不知”
李鸦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了,连城的夫人都不知道他的仇人是谁,自己又能从哪里去知道。
这可是他的夫人。
这世上最亲密的人都能瞒住,只知他与人有仇,却不知仇人在哪,不知仇人是谁。
够心狠的了。
李鸦喊了安静在一旁的云芸一起离开。
蓝颖没防着云芸,也没什么可防的,除了知道连城是去报仇,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离开连城刀具店,云芸见李鸦心情不佳,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便安安静静随着李鸦回到了他的住所。
时候不早,已到夜里十点,云芸张罗着把吃食拿出来,两人草草吃了饭,又帮李鸦被烧伤的胳膊上了药,云芸忍不住好奇问道:“连城是谁?”
“连城刀具店的老板,一个铸造师,天天泡酒里的酒鬼,长的挺壮挺结实,我这刀就是他给我打的。”
“我不是问这个。”
“你去送他的父亲归乡,要走很久吧。”
李鸦往云芸头顶上拍了拍,笑了笑,没笑起来。
“连城是我的朋友。”
“朋友之间有一句话说得很好。”
“两肋插刀!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