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婢女壮着胆子喝道:“哪有小叔上门欺凌大嫂之理,等大爷回来仆等要告上一状。”
何氏以袖掩面,“呜呜”地哭出声来。
杨安玄不紧不慢地将剑归鞘,道:“杨某不比大哥是斯文人,愚是沙场上厮杀过来的,少说也斩杀过四五十人,说铁石心肠也不为过。”
看了一眼嘤嘤哭泣的何氏,杨安玄继续道:“吾知你善于巧言蛊惑,大哥为你所迷,大概你想着等吾大哥回来添油加醋地告上一状,离间吾兄弟的感情。”
何氏哭声一顿,暗咬银牙,她正要如此做,就算杨安玄猜中又如何。
只听杨安玄的声音道:“吾不是讲理之人,奉劝你最好打消念头,如果被愚得知你离间吾兄弟感情,定叫你身首两断。”
何氏以袖遮面,心中冷笑,大言欺人谁不会,你敢欺奴,奴焉能不报,偏要闹得你们兄弟不和,家族不宁,方显老娘的手段。
“你恐怕也听说过吾的名声。当初中正定品之时,有个姓袁的士子得人钱财与吾为难,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杨安玄冷声威胁道。
何氏打了个寒颤,她还真听来美凤院的士子议论过此事,那些士子对杨安玄的毁誉不一,有说杨安玄才高八斗,有说他徒具虚名,不过有一点大家都赞同,就是杨安玄心狠手辣。
听别人的事是故事,现在听杨安玄亲口说出,想到要亲身面对杨安玄的利剑何氏还是有些胆怯,悄然地向后退了一步。
“大哥纳妾族中并不知晓。”杨安玄放缓语气道:“若是你别有用心,到时不用吾对付你,族中自容不下你,你以为大哥能为了你抛弃家族吗?”
何氏默然,杨家虽然落败,但却是望族,正如杨安玄所说,杨家恐怕容不下一个私纳的小妾,何况自己还出身妓楼。
就算杨安深再如何被自己所迷,也不会为了自己背弃家族。感怀身世,茫然无助,这回泪落多了几分真心。
“退一万步来说,吾杀了你后,大哥又会如何?”杨安玄硬起心肠道:“吾替大哥再买几个年轻貌美的侍妾,过些日子大哥还会记挂你这个死人吗?”
何氏深为恐惧,盈盈拜倒,哀告道:“奴家知道错了,还望三叔大人大量,放过奴家。奴家定然好生伺候深郎,不敢生事。”
杨安玄侧身避开,道:“‘以色事人者,色衰则爱驰’,你从美凤院急流勇退,这个道理自然懂。你若晓事好生伺候大哥,生下一男半女族中自会容你,到时吾亦可相帮几句。”
何氏肃拜,道:“多谢三叔。”
看着拜倒在地的何氏,杨安玄脑中闪过董氏的样子,不过这个何氏比起董氏要有手段的多。
撤后两步,杨安玄道:“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罢,带着胡平、张锋离开。
何氏在婢女的掺扶下起身。
婢女愤愤不平地道:“夫人,这个杨家三郎欺人太甚,等大爷回来要好好向他学说一番,让大爷教训教训这个无礼之辈。”
站在门前发了会呆,何氏转身又走向牛车,婢女问道:“夫人可是要去找大爷?”
坐入车中,何氏吩咐道:“去金玉铺。”
在婢女疑惑的目光中,牛车缓缓地朝金玉铺驶去。
…………
昨夜比箭没有成行,胡藩今日早早地告了假,来客栈找杨安玄,约好到校场比试一番。
杨安玄不在客栈,胡藩在客栈等了片刻,见杨安玄一脸郁色地进来,问道:“安玄,你这是上哪去了,怎么一脸不高兴?”
杨安玄叹了一声,把到大哥府前警告何氏的事说了一遍。
胡藩默然片刻,道:“安玄你施霹雳手段,怀菩萨心肠。安深若知你心意,定会谅你。”
杨安玄皱着眉道:“愚看那何氏并非良善之人,一时被愚的言语所摄,不敢生事。但日久天长,恐怕还要生变。”
想起家中大嫂和侄女,杨安玄眉头紧锁,忧心不已。
胡藩劝道:“路在脚下,行由自己。安深兄已然成年,如何行事该自行决定。安玄你已尽心尽力,不必再纠结于此。走,咱们射箭去。”
东校场,两人驰马射箭。杨安玄心绪不高,发挥欠佳,射了几圈便草草收场。
重回客栈,杨安玄到屋中又取出十两金,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十两金拜托道序兄替愚保管,一旦愚大哥因钱犯难,道序兄替愚暗中帮附一二,莫让他知晓。”
胡藩接过金子很是感慨,一是感慨杨安玄对大哥的良苦用心,二是感慨杨安玄对自己的信任。
十两金,是他两年的俸禄,杨安玄毫不犹豫地交给了自己保管,丝毫不担心自己挪作他用。
面对这份信任,胡藩敛容正色道:“谨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