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趣的低下了头:“回主子,奴才并未看过。”
杨开隆拿着书信,坐到了书案前,当他将书信一封封看完后,脸上也流露出了不忍之色,毕竟是跟随自己三十多年的老臣,你要说没有一点感情是不可能的,不过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不多,保全韦信的名誉和家人算是最大的仁慈了。
杨开隆放下信件,整个人显得苍老而疲惫:“去,派人从宫门急递,着门下省拟诏,司徒韦信,任尚书令十二载,总领朝政不曾有懈,惜乎不明决断,难辨是非,饱受受奸徒蒙蔽,以至朝堂之上,乌烟瘴气,天子之目,浮云翳日,剥夺其全部官职及汾阳县公爵位,但念其劳苦功高,不计其罪,让其子给他扶灵抬棺,返回家乡吧。”
王怀恩掐着指头,杨开隆说一句他就在心底记一句,待杨开隆说完后,又总结复述了一遍,再得到肯定回答后,也还未离去,而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主子,那韦司徒的死因?”
杨开隆:“就说是于今晚突发恶疾逝世的,让外面的人都把嘴闭严一点。”
“喏,奴才这就去办。”王怀恩应了一声,随后就急急忙忙离开了。
杨开隆却沉默的坐在御案前,没有再回床上睡觉,他眯着眼睛,努力回想着自己和韦信的初识。
“下官光禄丞(光禄寺佐官,从五品下)韦信韦子金,听说桓王殿下今日在开迎春诗会,不知可有在下的一杯酒喝?”
“哦,礼物啊,忘了买了,正好在下有大作一篇,权当礼物赠于殿下,还望殿下让人多取些酒来。”
杨开隆费了很久的功夫,才回忆起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韦信,那时的他,三十出头,一副魏晋名士打扮,脸上带着近乎自负的自信笑容,仿佛不请自来的他,一定能从自己这个不受人重视的皇子府上讨到一杯酒喝。
杨开隆突然笑出了声,眼前却有些朦胧,许久之后,杨开隆提笔写下【左光禄大夫,文忠】七个字,然后拿起纸张,随手丢给了候在门口的小太监:“去,追上王怀恩,将此书给他。”
“喏。”小太监有些傻眼,要知道王怀恩都走半天了,估计已经出宫,他怎么去追,但皇帝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只得应了一声,抓着那张纸,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外跑去。
当那页皱巴巴的纸被送到门下省时,被拖回来加班的门下省纳言(官名)莫刚功叹了口气,原因无他,手中的诏书都快写完了,甲方才来改需求,真是让人心累。
王怀恩则很淡定,伸手拿过莫刚功面前才打好的草稿,不急不忙的撕了,然后又拿起一张新纸放在了莫刚功面前:“纳言大人辛苦些,劳烦再写一张,保留左光禄大夫位,追谥文忠,毕竟这是陛下的意思。”
莫刚功:“知道了,还请王公公稍等。”
王怀恩:“还请纳言大人写快些,老奴明日一早就要去韦府宣读诏书,监督其子护送韦大人的棺椁离开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