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永恒

    第三一六章永恒

    技术分：153.76, 节目内容分：96.44，自由滑总分：250.20, 冬季奥运会总分：367.57，anewworldrecord, 有没有搞错？！

    这个新世界纪录到底提高了多少分啊可恶！

    ‘……’

    mr.阿克塞尔：啊啊啊啊啊！操操操操操！简直想拿团翔塞进陈建凯的乌鸦嘴！！

    安易这块儿金牌十拿九稳？我干他娘！

    强尼这个疯子，猛然一下把自由滑分数提到了250.20分，安易到底要滑多少分才能赢？没记错的话，上届冬季奥运会那么吊的《圣母颂》, 总分才220分多一点好吧！

    ‘……’

    强尼的小翘臀：水泥……呃, 我是说大帝奥运会总分367.57分, 安神短节目123.64分, 也就是说安神想要赢，自由滑必须滑到243.93分以上。

    习惯告诉我, 虽然按照安神一向让人放心的竞技状态, 自由滑应该会clean，可这次毕竟情况特殊。

    这可是整整八组四周跳啊, 而且还有两个4a。现在大帝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最后一战，就看安神的发挥了。

    ‘……’

    分数出现, 举世震惊，直播画面中等分区座位上，强尼看到得分奋力握拳原地跳起放声大吼的反应中，网络上、everday安易个人空间评论区内，一行行迅速刷新的网友留言，显示着他们内心的不平静。

    与此同时, 现场转播区内cbcsports女性评论员翠西米洛斯发出兴奋的尖叫。距离不远处的中国中央电视台所在位置内，以胡悦为首的三人集体陷入沉默，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太愿意接受眼前的现实。

    尤其是刚才说了‘大话’的陈建凯，现在真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子，非常后悔说什么不好，偏说安易稳赢？

    现在好了吧，强尼以令人惊异的竞技状态，毫无瑕疵的完成了自己的自由滑比赛，创造了投身花样滑冰这项运动以来最高的比赛得分，压力一下子转移到了理应能零失误完成比赛，理应能再一次震惊世界，但没滑之前还不确定的安易身上。

    “……好的，属于加拿大名将强尼沃森伯格的比赛已经结束，他用无懈可击的完美表现给自己的职业生涯画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接下来就要看我国选手安易的表现了。”

    转播区解说台座位上，明明不想说话却不得不说些什么的胡悦，毫不掩饰自己的‘痛恨’，甩给身边陈建凯一记眼刀，百感交集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安慰自己，宽慰国内守在电视机前，忍不住为安易担心的观众道。

    “身为少数从安易第一场比赛关注他至今的人，根据我的经验，我认为，就目前的压力还不足以影响到，多年来一直统治这个项目的我国王者安易。再参考前段时间陈建凯透露的消息，安易只会在把某个技术动作练到极致时才会用在比赛中。所以我想说，大家不需要担心，请大家相信他。”

    ‘……’

    ‘thenextskaterlouiswoz（yian），fromchina。’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掌声、尖叫，转播区内，胡悦、陈建凯、王新月、你一言我一语安抚国内观众之际，通报员报出男子单人自由滑最后一位上场比赛运动员的姓名、国籍，太平洋体育馆东南西北四面看台上两万名现场观众仿佛不知疲倦，再一次用最直接的方式展现着他们对即将上场运动员的爱。

    冰场西北角防护墙内，一直握着安泽贤手掌的安易，听见通告员的声音后松开手指，冲极度少见没有对他说任何话的两位长辈点了点头。

    接着。

    蹬冰转身，脚下冰刀一拐滑向场中时，视线掠过等分席上看着他的强尼，掠过四面看台上跳着叫着，呼喊着他姓名的观众阖上眼停下，右手手掌捂在胸口，感受着沉稳的心跳。

    倒计时二十秒。

    他睁开眼，吸气，整了整上半身衬衫样的表演服下摆。

    十五秒、十秒。

    他看向北侧看台下方的数排打分裁判，湛蓝色眼中的情绪渐浓，最后躲闪似的将视线垂下落在冰上，身体姿势随性自然地站着，右臂垂在身侧，左手拢住右肘。

    五秒，四秒，三秒，他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触，眼神放空嘴角颤了颤，始终被现场直播摄像机锁定的表情停留在一种，人在这里心跟灵魂却沉在不知处的感觉上。

    瞬时间，清冷、平和、冲进全世界看见他此时状态观众的心底，让现场内外，不久前刚被强尼旺盛生命力洗礼过的花样滑冰爱好者们，迅速冷静了下来。

    呼～

    哗。

    哗……

    倒计时归零，洁白的冰场上空一声悠长的吸气声拉开自由滑序幕。紧接着，风声、海浪声绵延，冰场中央，脚蹬黑色冰鞋，下半身穿一条纯黑色长裤，上半身配一件简单藏蓝色长袖衬衫，袖管挽至小臂关节处的安易动了。

    叮叮咚。

    浪花隐去，钢琴声溅起，他压步滑行。

    简洁高效的用刃，与蔓延不断的背景音乐相辅相成化作思绪，推着他向前拽着他退后，飘摇在回忆里沉浮起落，本能一般运用脚下的冰刀演绎着曾经。

    自由滑开场第三十秒，刀刃破开冰面冰花砸落，他乘着音乐从冰场东侧背身滑向西侧，过程中经过裁判席前稳稳抓住一节琶音，右脚前外刃捻转步三圈转向换足，左脚后外刃支撑身体，右脚右腿浮足略微上举，上半身微微前倾两臂左右舒展缓慢打开，自然流畅的转入燕式步滑行。

    下一刻。

    左脚脚跟猛然一压，旋身变向换前外刃进入跳跃准备，右腿右脚从后向前抡动，左腿弯曲身体重心降低，手臂自下而上奋力摆动，左脚冰刀朝外一搓随乐跳起，两条胳膊来到胸口＿交叉抱紧，逆时针飞旋身体。

    一圈半、两圈半、三圈半、四圈半，叮叮咚，浪头水花晶莹剔透，降下时脚下绚丽的冰晶重新融进下方的冰场。

    从容、柔润到仿佛梦境一般，伴着冰刀嚓的一声脆响，他的右脚后外刃与冰面接触，左腿在滑出延伸的过程中保持不动，左臂在上右臂在下十根手指擦过风声，原本空荡荡不知陷落何处的灵魂重新回归躯壳，灵气四溢闪动着温润神光的蓝色眼睛，跟随着脚下结环画圆，圈出道道年轮的步法一起落进千万人的眼底，回望着这片由过去、现在、未来聚成的，名为惆怅、名为不舍的海。

    ‘……すばらしい（subalaxiyi，太棒了），轻盈、柔和、像一片消融的雪花，美得人几乎忘记了呼吸。’

    跳起落下，自由滑开场不久，安易第一个技术动作呈现。转播区内，来自日本nhk的女性评论员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下意识的赞叹道。

    ‘安君的滑行技术真的无人能及，这组4回?アクセル（4a），比上一位加拿大选手jonhhy执行起来完整高效了无数倍。”

    “特别是他进入动作的方式，身体姿态、脚下步法、统统达到了超乎一般运动员想象的难度。多希望幸助君日后也能具备这样的实力，多希望安君本届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退役以后，能够正式执教幸助君。’

    刷。

    点评声中比赛继续，四十秒、一分钟、一分半，演绎着十二年梦想的安易相继完成了后外结环四周跳，后内结环四周跳，后内点冰四周跳三个动作。

    第五个技术动作，跳接换足的联合旋转，自由滑即将进入后半段，反手交错连续弹奏的钢琴旋律如同不断的波涛，他按照蹲转、燕式转、直立转将旋转收尾手臂一挥昂头舒气，将节目推进到开启下半程的定级接续步。

    叮叮叮，噔噔噔，层层递进的背景音乐片刻不停，他脚下刀刃反射着光，打着旋背身退到冰场西侧一回首。

    湛蓝的眼睛，注视着前方三十米宽六十米长的洁白冰面，视线穿透了空间、时间，再一次回忆过去、展望未来、归于现在。

    最终，在耳朵捕捉现场两万人发出的掌声时露出笑容，欣喜、满足于自己这十多年来的努力，感谢所有爱他者、恨他者给予他的力量，闭上眼睛又睁开，左脚冰刀在冰场上用力一跺，彻底将胸中的情感释放。

    用一种几乎可以说是炫技一般的方式，将脚下冰刀展现的步伐与音乐合二为一，将这套旋律跌宕起伏，内涵不住变化的自由滑节目推向了最高＿潮。

    ‘定级步法！’

    ‘右脚后内刃转前外刃three（转三），右脚前外刃转体换左脚后外刃mohawk（莫霍克）。左脚后外刃到前内刃，右脚前内刃到后外刃连续three，接右脚后外刃twizzle（捻转步）三圈，刀齿步点冰奔跑换足，左脚前内刃换右脚后外刃clossedchoctaw（闭式乔克塔）！上帝见证，多么绚烂，多么璀璨夺目，但请相信这只是开始！！’

    ‘看吧，更多的单足滑行，更多流畅严丝合缝，从比赛一开始保持至今，与背景音乐同步的步法串！右脚后外刃、右脚前外刃rocer（柔科），右脚前外刃、转体、左脚后外刃mohawk（莫霍克），左脚后外刃、左脚前外刃rocer（柔科）！音乐在继续，疯狂的路易斯也在继续他有极限吗？答案是no！永远没有！’

    急速流淌的音乐中，转播区内乔贝克极其罕见的连珠炮般吐出一串串步伐学名听的人应接不暇，同一时刻，在他身边，更像一个加拿大人的翠西米洛斯早就关掉了麦克风，嘴巴一张一合的念叨着，失误吧、失误吧，只要你失误，作为东道主的我们，绝对会毫无悬念的拿下这枚具有珍贵意义的男单金牌。

    对于她的表现，完整看在眼里的乔贝克嗤之以鼻，很想怒吼一声痴心妄想。

    不是他胳膊肘往外拐，故意向着只有一半加拿大血统的中国人，而是他非常公平公正，清醒理智的认识到冰场上男人现在的表现，是同时代男单运动员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所以，就算不久前强尼幸运的跳成了惊人的阿克塞尔四周跳又怎么样？看看冰上这个进入接续步最后阶段，将rocer（柔科步）和counter（康特步），转体方向细微差别运用到极致的男人吧。

    他。

    安易，路易斯沃兹，无人能敌！

    思绪交织，音乐骤停，太平洋体育馆内陷入短暂的平静，乔贝克瞪视的目光中，安易完成右脚的柔科步、康特步转换后换左脚第二次重复，但最后，当背景旋律沉寂的刹那，他完全不见一丝一毫准备动作，左脚后外刃倒滑，逆着滑入弧线的方向转体变前外刃滑行，抡动右腿摆臂起跳，蹿上高空开始执行第二个阿克塞尔四周跳。

    嚓！

    他跳起、旋转、落下、滑出，第二次完美完成这个最难四周跳后，明显感觉还不够，再接再厉。保持右脚后外刃支撑身体，左脚左腿舒展滑出的身体姿势一秒不动，下一息左脚刀齿点在冰上双臂上举旋转三周落下，接上了一个后外点冰三周跳，成功带起现场观众一片惊呼。

    下一刹。

    自由滑开场前的海浪声再起，他将跳跃收尾，右脚画圈又一次结环手臂舞动擦过心口转体探出双手捧住近在眼前的无形思恋，将这座赛场、这片冰面、四面看台上，全世界所有喜爱他的冰迷观众，给予他的爱握紧。

    任由被触动的心和灵魂，扎进这片由无数值得怀念往事、情感汇聚而的深海，感受着近在咫尺的离别，品味着萦绕在心头的不舍，脸上明明笑着，淡淡的苦涩一点点浮现，最终松开手，叹出一口气，转身冲进由掌声形成，将他紧紧包裹的浪涛里狂放的起舞。

    刷刷刷，用力的蹬冰，将身体交托给不定的风浪飞起降下，宣泄着压抑的情感。通过面部表情，手臂姿势，技术动作，将一波三折富于变化的复杂情绪演绎得淋漓尽致，明明看上去那么美，仔细分辨却又疼到人心碎。

    ‘勾手四周跳！’

    ‘勾手四周跳接后外点冰三周跳！！’

    ‘后外点冰四周跳，接后外结环一周跳，接后内点冰三周跳！！好的安易！八组跳跃全部高质量的完成了！’

    南侧看台上，随着男单自由滑决赛进入尾声，不光全世界关注本场比赛的观众越来越激动，负责解说比赛实况的胡悦、陈建凯、王新月三人也越来越激动。

    第四分零八秒，伴随着冰场上安易最后一次起跳落冰稳稳滑出，cctv5转播区内的胡悦早已泣不成声。比赛中，即时报出各技术动作名称的王新月也声音哽咽，呼吸变得急促。

    反观冰面上的安易，从赛场右半部分来到左侧停下，面向防护墙西北角已然抱在一起开始庆祝的老爸安泽贤、乔伊斯、国家队工作人员，以及原地蹦跳冲他狂吹口哨的强尼张开手臂，脑子里心里充斥的种种遗憾消散，美好、透亮、阳光的笑容又一次爬上他的脸。

    离别吗？

    虽然是离别但也是另一种开始，他永远不会离开这项他爱的运动。就算这场比赛之后离开了赛场，依然会用另一种方式回馈、帮助、感谢所有爱他、相信他的人。

    噔噔噔。

    舒卷的波涛掀起心潮，安易手臂高悬，从高到低落在一声强音之上，手臂一震十指收紧，开始执行倒数第二个动作编排接续步。

    激情滂湃的音乐是心绪、是海浪，他则是一艘漂在其上的船。

    与不久前定级步法阶段相比更加强烈的旋律中，他将朱利安帕特教导的快慢轻重变化运用到了极致，双脚冰刀每一次抬起落下换足转体全都符合乐曲节拍氛围，如同一首诗。

    四分二十五秒，滑行中他手指虚悬点下印上清脆的琴声，以张开双臂拥抱未来向前滑行，预示着‘人生未完我将继续前行’的燕式步，转入最后一个技术动作换足的联合旋转。

    刷刷刷，一粒粒冰晶被他脚下的冰刀捻起，六圈、八圈、身体姿势呈‘t’字型的燕式转，左腿支撑身体，右腿置于身前的蹲踞式旋转，最终来到右脚支撑身体，左手勾住左脚冰刀刀背将左足从身后拉过头顶，上半身定格成水滴状的贝尔曼旋转。

    四分三十八秒，三十九秒，四十秒

    音乐停止，他松开手掌，放任左腿落在冰上凿出一捧冰花，张开双臂面向北面看台，拥抱整座赛场笑得灿烂。

    泪光隐现的双眼看着这些成就他的人，倾听着、沐浴着、他们以及这项前世今生他所热爱的运动，带给他的无上荣光。

    ‘……’

    ‘……’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an！！！！’

    ‘路易斯！’

    ‘安易！安易！安易！！！’

    轰轰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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