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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公公道,“通常进宫回话的侍卫,大多是风尘仆仆的,无论是忠是奸,都是水都赶不上喝一口立马进宫来面圣。忠的满心只有皇上交代的事情,急着回禀。奸的则是要让皇上觉得自己是忠的,也急着回禀。基本没有什么侍卫出趟门办个事回来,是这么从容的。”
南宫想了想,觉得此言有理,就问,“这说明什么呢?”
“这说明,此人即不忠于朕,又不想讨好朕。”赵祯了然一笑,“此人的身份有两种可能。”
说到此处,赵祯看了看南宫,似乎是想考考他,“你觉得是哪两种可能?”
“嗯……”南宫想了想,“无心为官的?”
赵祯点点头,“这算是其一。”
南宫摸了摸下巴,觉得矛盾,无心为官为什么要来做大内侍卫?想做大内侍卫需要层层选拔,非常难,随便做个武官岂不是更逍遥自在?
“莫不是心怀鬼胎?奸细?”
赵祯逗南宫,“真要是奸细更应该溜须拍马才对啊。”
南宫只得摇摇头——想不出来。
赵祯笑了笑,伸手,去戳了一下正吃点心的香香,“你知不知道啊?”
小香香一双大眼睛瞧他爹。
赵祯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玩着闺女的小辫子,“什么人是不用看父皇皇脸色的呢?”
小香香一歪头,回答,“父皇皇的父皇皇。”
赵祯笑着揉闺女的脑袋,“哎呀,这是随的谁这么聪明又这么好看啊?”
南宫看了看陈公公——先皇?
“他当然不可能是先皇,但他应该像先皇一样,平日都被人所敬仰,拥有能定人生死的权利。”赵祯冷冷一笑,“有些气质是藏不住的,这种气质你记得在谁身上看到过没?”
南宫突然就想起了一个人,问赵祯,“殷候?”
赵祯点点头,“老爷子和天尊一样,都没把朕放在眼里,但他俩又有一种微妙的不同。愣要区分的话,天尊那个属于品种问题,好比说朕是人他是神,没什么可比较的。殷候那个则是气场问题,朕是王他也是王。若说朕这个天选之子统江山万里,那么他这个天选之子统的就是浩瀚苍穹。朕手底下有文武百官,他手底下有妖魔鬼怪……多了不说,一个幽莲就可抵半壁江山,那都是当年称霸一方的人物,朕这点家底,跟人家怎么比?朕还好些,先皇手里可没有九叔,家底更弱,如果那个魏鑫是展昭他们口中的五子教教主,再精通摄魂之术能控制人心的话,他的确是瞧不上先皇的。
南宫听完皱起了眉,的确如此……
看了看身旁边给香香剥橘子边默默点头的陈公公,南宫也不免生出些敬佩来,只是端茶倒水的时候看了一眼而已啊……
“那么先皇听了你的话,是怎么个反应?”赵祯接着问陈公公。
“笑了。”陈公公回答,“就跟皇上现在的反应差不多。”
“之后呢?”赵祯好奇。
“先皇依然很信任他,经常让他办事,他也很能干,没出过乱子。”
“先皇明知他身份可疑,为何还要重用他呢?”南宫不解。
赵祯点点头,“应该是发现他并无所图,或者说,所图并不在皇宫,皇宫不过是他的栖身之所,大内侍卫这个身份也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南宫也不傻,前后一联系,立刻就想通了,“之前天尊和白龙王在西北一带抓拐子,辽国又清缴五子教,所以魏鑫是来这里避难的?”
“的确没什么比在中原皇宫当侍卫更安全的地方了。”赵祯点点头,“他的根基应该还在西北,等风头过去,先皇正好又驾崩了,他就悄无声息地回去了。这些年他一定是更谨慎小心了,一直相安无事,这次突然败露,是被人寻仇了吧。”
“寻仇?”南宫想起了那个牛头人。
“做坏人自然有仇人,作恶太多天都会收。”赵祯端和茶杯喝了一口,淡淡一笑,“他能躲到现在,应该跟他精通摄魂之术有关系。”
“的确,这次是一连串的案子之后,被牵连出来的。”南宫和陈公公都点头。
“殷候是摄魂术的大家,这么巧那凶手被展昭盯上了,也算天意,而且展昭对这事情还特别上心。”赵祯伸手,将桌上那个铜木鱼拿了起来,端详了一会儿,突然问陈公公,“先皇真的没有一块紫色的龙纹垫子?”
陈公公微微摇了摇头。
赵祯似乎不怎么相信。
陈公公接着说,“但是先皇念经的时候,老奴并不在祠堂里服侍,通常都是他一个人在。”
赵祯立刻笑了,对南宫和陈公公摆摆手,“你俩赶紧去找找那垫子。”
二人答应一声就离开了花园。
出了花园奔祠堂,南宫有些好奇地问陈公公,“公公,为何刚才不告诉展昭他们?”
陈公公摇摇头,还挺无辜,“唉,老奴年纪大了丢三落四忘东忘西,还是皇上考虑周全。”
南宫让他气笑了,瞧着眼前装糊涂的老头儿……果然能熬到最后的,都是最厉害的。
……
展昭他们出了皇宫,赭影正在门口等。见众人出来,就上前跟赵普说,董仟翼去西北那边打听以前被屠村的村庄有消息了,还找到了几个活着的目击者。
赵普和霖夜火一起先回去找董仟翼了解情况,顺便把小四子送回开封府。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决定先潜入枢密院瞧一眼,展昭急着想确定一下魏鑫是不是就是他环境里看到的那个幕后真凶。
众人兵分两路分头行动。
暗探枢密院这点事对于展昭和白玉堂来说根本不费劲,两人到了枢密院门口,先在附近找了家酒楼,要了个二楼的雅间,坐着观察一下。
枢密院里出出进进的官员和其他衙门来办事的人很多,显得非常热闹。
五爷让鲛鲛先进去寻找一下,但白玉堂看得见展昭看不到,急的展昭坐立不安的。
五爷无奈,伸手给他,“抓着。”
展昭瞄了一眼五爷的手,伸手抓住,渐渐地,白玉堂通过鲛鲛看到的,展昭也能看到了。
还好两人要了个雅间关着门没人瞧见,不然路过的人估计会好奇——展大人和白五爷喝个茶都要手牵手啊?
鲛鲛进了枢密院之后左瞧瞧又看看,一间一间院子溜达。
五爷挺无奈,随谁不好,随那猫路痴。
逛了一阵,鲛鲛盯上了一座挺大的宅子,里头好些人进进出出,似乎正在整理卷宗。
鲛鲛溜进去瞧了瞧,见是个库房,有些类似龙图阁,估计是存放文书的。
转了一圈也并没找到想找的人,鲛鲛就想出去继续找……可就在它踏出库房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王夫子,之前让你们找的地图找到了没?”
白玉堂就感觉展昭握着自己的手一紧。
鲛鲛回过头,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在库房门口的门廊一侧,站着个人。这人年纪看起来不小了,身材魁梧,样貌威严。
有一个夫子模样的文官捧着一个挺大的卷轴过去给他,“魏大人,是这卷么?”
那人单手将卷轴拿过去打开看了一眼,满意点头,“嗯,是这份。”
虽然长相严肃,但那人感觉还挺随和,道了声谢,拿着卷轴就走了。
白玉堂感觉到展昭的内力忽然有些波动,就收回了鲛鲛,抬头看展昭,“猫儿,是他么?”
展昭却并没有反应。
此时的展昭,又进入了环境,回到了当时鲁程云被迫接过刀时的情景,眼前逆光阴影之中的人,逐渐清晰了起来,与刚才看到的那个人渐渐重叠,最终变成了一张脸,只是更加年轻,更加凶恶。
白玉堂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就见展昭回过了神。
两相对视,五爷又问了一遍,“是不是他?”
展昭脸色也冷了下来,点头,“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