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伽女进入了摩竭陀国的王宫,每个宫人看见她,脸上都现出古怪的神情。阿阇世的父亲频毗娑罗王甚至连见都不愿见她,他认为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做了一件使整个王室蒙羞的事情。
为了这个原因,他许多天都不接见阿阇世的朝觐。他想他应该好好地反省一下,世间有如此多的美丽女子,他为何一定要选一个不洁的女人?他不能想象背着恶名的女子如何成为未来的皇后,只要阿阇世在位的一日,这都将是别国耻笑的话题。
他开始重新考虑世子的人选,本来阿阇世是众望所归,但现在大多数的贵族都对他感到失望。
做为一个王子,如果一生都不曾犯任何过错,即便他是碌碌无为,也同样是令人尊敬的。但很可能他只犯了一个错误,他所辛苦建立的名声便都毁于一旦。
他的子女太多,做为一个父亲,他的爱都已经消磨干净,他更多地是考虑这个王国及他的名誉。一个儿子不行,就再换一个,他有十五个儿子,总会有合适的人选。
对于提婆达多他也同样心存恶感,一个修行的人,却会惹来这样的绯闻,谁还能相信他的纯洁?就算他口绽莲花,神通广大又如何?修行之人,最重要的不就是洁净吗?
他甚至开始考虑收回曼陀罗精舍的那块地另做他用,将这个不洁的和尚赶出王舍城。
然而他亦知这位修行者,虽然来的时间并不长,却已经吸引了许多信徒。他与竹林精舍的觉者分庭抗礼,总是或有意或无意地与觉者对立。
他们提出许多不同的观点和看法,相对于比较中庸平和的悉达,提婆达多有些过于偏激。或者正是这种偏激的见解加上他美丽而洁净的外表,使他有着一种邪恶的蛊惑力,吸引着大批信徒如痴如狂地迷恋上他。
这也同样使国王深感不安,他需要一位国师,一位精神上的引导者,却并非是如同恶魔一般在精神上操纵着大批民众的人。他担心有朝一日,人们更加尊重提婆达多,却不将国王放在眼中。
他决定微服私访,亲自去见一见提婆达多,然后再设想一个对付他的策略。
他并不知道当他决定独自离宫那一刻开始,他的生命便已经走到了尽头。
那是一个月圆的夜晚,频毗沙罗王在离开王宫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他看见诡异的红色月亮。
这使他心惊胆战,他记得古老相传的吠陀中曾提到,当天空出现红色月亮之时,便会有新的圣主出现。
新的圣主,会是谁呢?
提婆达多还是悉达?
只有他们两人才有资格被称为新的圣主。
但红色的月亮同样代表着不祥与杀戮,那是鲜血的颜色,人间会因此而尸横遍野。
他只带了一名侍卫,在进入曼陀罗精舍的时候命那名侍卫在外面等候。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有什么危险,他现在不过是以一名普通的长者身份出现。
一个洁净的修行者又怎会对付一名普通的老人?
他闻到满院的曼陀罗花香,惊奇的发现,虽然已经是隆冬,刚刚降下大雪,但白色的曼陀罗花仍然在大雪之中怒放。
他的心里不由产生一丝敬意,这便是神迹吗?或者这个人就是传说之中,等待了千年才出现的圣主。
他进入精舍,看见提婆达多盘膝趺坐。他仍然穿着一袭洁白的修行服,漆黑的长发不加收束地飘散着。这便是他与悉达的不同之处,悉达总是四处传道,身上的衣服经常肮脏不堪。但悉达却全不介意,对于身外之物,他从来不曾介意过。可是提婆达多无论何时出现,总是白衣胜雪,衣袂翩然。或者对于一个修行的人来说,他是过于洁净了。洁净并非是体现在外表之上,而应该体现在心灵上。
国王傲慢地在提婆达多面前坐了下来,并未双手合什行礼。他首先提出自己的问题:“听说先生已经觉悟了,与竹林精舍的那一位相比,你们谁更加领会到世界的真谛?”
提婆达多淡然一笑:“领悟是不分深浅的,何况对于国王来说,这个世界的真谛如何,并没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国王不过是需要一个能够说服民众相信您的人。那些被征服的土地,不同国度的人们,为了使他们都臣服于摩竭陀国,以大道来教化他们,不正是您所要求的吗?”
频毗婆罗王怔了怔:“你知道我是谁?”
提婆达多悠然道:“虽然我从未见过国王,而王也特意穿上平民的衣饰,但君临天下的气度却是无法掩饰的。到过这里的人有千千万万,除了阿阇世王子以外,我只在王的身上看到这种霸气。”
频毗婆罗沉吟道:“你也认为阿阇世是合适的继承人吗?你和他共用了同一个女人,这对于一个修行的人来说,是多么可笑的丑闻。你仍然有资格说自己洁净吗?一个不洁的修行人,是会被愤怒的人们用石块投掷而死的。”
提婆达多仍然淡淡地微笑道:“国王是以世俗人的眼光来看待我,肉身的不洁并不足以说明精神的不洁。何况国王甚至不曾仔细看过那名女子,她并非是普通的女人。她成为阿阇世的妻子,只会对摩竭陀国有益处罢了。”
频毗婆罗默然,他确实连见都不曾见过摩登伽女,只听闻她是一位婆罗门长者的养女。或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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