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笑道:“我有一策,即可令皇子殿下手握一州之权,亦可不违祖制。”
卢植问道:“不知道文若(荀彧表字)有何良策?”
荀彧笑道:“皇子殿下虽不能为一州之牧,但若请一名德高望重的老臣代州牧之职,而殿下领一郡之地自治,只是这样的人选世上只有三人可选,卢公便是其中最合适的人啊。”
董太后笑道:“荀博士与我孙儿所谋一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荀彧见刘协笑而不语,董太后得意非凡都不似有假,暗中感叹自己年过三十,自认有王佐之才,能够做出如此判断实在正常,可刘协不过六岁,识人善用的本事就已经显现,他日必是一代明君,若不为帝实在可惜。
卢植公直刚毅,素不虚与俗礼,且朝廷早被宦官掌权,自己大志难得实现,倒不如去一州担任州牧之职,且可以辅佐刘协,当下也不推辞,道:“老臣定当效忠,尽臣之所能,为殿下守一片保国之地。”
董太后虽知道刘协聪慧,但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自己亲历为之,事事考虑周全才可无后顾之忧,问两人:“你二人觉得何处可为保国之地?”
卢植道:“天下富裕之州有二,若要选一处为根基,冀州为最佳,徐州次之。”
荀彧道:“依臣所见,荆州为最佳,冀州、徐州虎狼之地,虽有殿下坐镇,地方军阀亦不敢动一寸土地,可冀州黑山一带多有黄巾余孽,徐州地处平原,又是战略要地,非据守良地。荆州虽非富饶之地,但多产钱粮,今黄巾之乱后,北方流民南下,人口增多,若治理得当三年内可算海内第一福地。不过,荆州也有缺陷,且与冀州相比缺陷之大,难以弥补。”
卢植本来对荀彧所说荆州最佳颇有意见,听他说道缺陷处,不仅点头,觉得荀彧果然是才智之士,道:“文若是否觉得荆州无兵马?”
荀彧道:“正是,若以兵马钱财统筹考虑,卢公所说的冀州确实是最佳之地,毕竟贼寇可降可剿,属于可以解决的问题,而荆州无兵马确实是根本问题,很难解决。”
卢植道:“文若与我所虑一致,那文若又为何称荆州为最佳?”
荀彧笑道:“荆州虽无兵,北方流民骁悍可为兵,幽州亦可有兵马。”
卢植沉吟片刻,笑道:“你知我有徒公孙瓒在幽州,是以有恃无恐,不过此子向来骄纵,我恐他难成大业。”
荀彧道:“幽州并不稳定,公孙瓒对外族欲攻,刘虞对外族欲怀柔招安,两人矛盾久已,可调一两人到幽州掌管政务,负责钱马粮草方可控制住局势。”
卢植轻轻摇头:“公孙伯圭眼中无人,非我亲去,其它人怎么能镇得住?”
荀彧道:“昔日公孙瓒求学京城,拜卢公为师时,与我相熟,多有来往,刘虞与我父荀绲交好,多年来素有信件往来,卢公南下荆州辅佐皇子殿下,我则北上幽州,为殿下得一方奇兵。”
董太后道:“这个办法实在非常好,只可惜荀博士不能随协儿南下,届时卢公忙于军政事务,何人指导协儿读书。”
荀彧道:“荆州文人名士之多,盖越京师,司马徵昔日在颖川学院亦是祭酒,如今在荆州开水镜庄,调教出来的弟子未必比颖川学院差。皇子殿下可屈身就学于水镜庄,借机结交荆州才士,为日后保国大业立下根基,且我有一侄荀攸,年岁长于我,才智亦胜我良多,可跟随皇子殿下南下。如今颖川在黄巾之乱后,十年难以恢复且动荡不安,既然我效力于皇子殿下,我荀家亦当跟随,近日我将说服家中诸老,将荀家一分为二,我父与叔荀靖,与我带人赴幽州,我叔荀焘、荀汪、荀昙与我侄荀攸随皇子殿下南下襄阳。”
刘协急忙与荀彧施躬身之礼,令荀彧大为惶恐,急忙跪下道:“我荀家历代任官,自高祖起,三代任职尚书,倍受汉室恩宠,族中百余人死亦不足为报,今天下局势大乱,各地诸侯借黄巾为题,大力充军蓄粮,其势尤盛昔日七王。今皇子殿下年级虽幼,然有识人善用之能,勤学好读之力,保汉振国之志,我荀家当誓死效忠。”
董太后心中大为宽慰,见卢植低头不语,冷笑道:“卢公深受哀家和协儿信任,不知是否愿意为哀家出力。”
她说完这话,方觉不对,荀家家大业大,既有保国之心,亦有护家私心,所以才会分家两地,南北呼应;卢植为海内大儒,顾国而忘家之人,不如荀彧这般表态是在顾忌灵帝,无论如何,只要灵帝不说话卢植难以表态。
想到这里,董太后柔和一笑,道:“卢公放心,皇帝是我儿,疼协儿犹胜那个刘辩,且协儿才能远胜刘辩,我深居宫庭亦可知道天下大乱将至,若是太平盛世,以刘辩才能也可勉强为君,放在乱世,不过为人利用尔,与其这样不如扶持协儿保我汉室,卢公认为如何?”
卢植道:“我所见所想虽无文若为远,但对日后大乱之势也有判断,诚如太后所言,协儿殿下确实有光武帝的才干和心胸,我既为汉室肱骨,当为皇子殿下效力,只是诸多官职非我们所能掌控分派,如何掌控荆州是个麻烦事情,容臣多想几日。”
董太后跺脚道:“这个糊涂皇帝,诸官上任皆要钱财,连我要安排个官位都得纳钱与他,不过此事不同寻常,皇帝是我儿,我颇为了解,平日里糊涂,可遇如此祖宗基业大事,他也不敢马虎,卢公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