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环着她的脑袋紧紧按在胸前,手掌盖在她面颊上,声音很低,胸膛微微震动:“我不想听你说话,只要跟我回去,很快你就会忘掉不愉快的事情,以后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他的双臂越收越紧,像是要把她抱碎,令狐蓁蓁被他抱得喘不过气,痛苦地蠕动着。
什么叫忘掉不愉快?他的话莫名让她打寒战。
头发被他轻轻拨开,额上凉凉的,他犹带夜露般的嘴唇在上面吻了一下,声音轻而缓:“小师姐,别动了,睡吧。”
最后两个字像有灵气灌注一样,钻入令狐蓁蓁耳内,不受控的困意团团袭来,她默默坠入梦乡。
又是那座没有尽头的桥,过往云雾攒动着,一个个争着向她吐露曾经。
令狐蓁蓁看见了很多个自己,练飞刃的,引来天雷地火的,甚至,杀人的。
想起来了,她匍匐蜷缩在曼曼野草中,凝视远处那道身影,她得杀了这个人,为了什么缘故她想不起,只知道必须杀了他。
天雷地火开始环绕,她似乎很累,只能唤出一根飞刃,不过若要夺命,一根已足够。
飞刃似小鸟般绕过他护身的清光,穿胸而过,他显然料不到这样的发展,僵在那里,鲜血迅速染红衣襟。
火光烈烈,他站不住撑在地上,忽而转头朝这里望来,浓黑隽秀的眉眼——秦元曦?!
令狐蓁蓁一下惊醒,盘神丝又开始往心里钻,这一次痛得比任何时候都厉害,她张嘴想叫,却发不出声音,只有额上冷汗一颗颗往下滚。
偷袭,飞刃穿心,原来她是用这种法子抢到的盘神丝。
当日秦元曦说的那个故事又浮现脑海:你千辛万苦拿到了宝贝,却被人在心口捅了一刀,抢走宝贝,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捅回去,抢回来。
盘神丝像是要把心揉碎,令狐蓁蓁痛得眼泪也开始不受控往下掉,大口喘息,却吸不到气。
脸被一双手捧住,秦晞与她额头抵额头。
昏睡术竟然也开始没用,她沉睡不到片刻就醒了,而且又触动盘神丝。
他一时顾不得许多,只像从前那样,试图用自己的气将盘神丝镇定下来,免除她的痛苦。
可他的气如泥牛入海,竟无法寻到她经脉中的盘神丝。
秦晞心中微微一沉,试着将气顺着经脉流入心脏,果然盘神丝在那里盘踞着,与她越缠越紧,最终缩成极小的一团,深深嵌在她心里。
这是炼化之法,谁教她的?还是自己想起?她试图把盘神丝炼化?
秦晞的心彻底沉下去,只觉彻骨之寒。
从她突如其来前往二脉山,半个多月不肯出来时,他就发觉不对劲了。
加上大半夜突然强行离脉,跑来紫林镇说找大伯。自得了盘神丝后,她何时来过紫林镇?怎会认识这里?镇外那方圆近百里的荒地,可正是他当日遇刺的地方。
种种迹象只有一个可能,她不知何故恢复记忆了,做出的选择是带着盘神丝潜逃,找那个与仙圣是一伙的大伯。
怎么能放她走?
秦晞收紧双臂,恨不能揉碎她。
令狐蓁蓁一直不敢看他,他又何尝敢仔细看她的眼睛,倘若里面是冷冰冰的,真比捅他一刀还痛。
她在微弱地挣扎着,秦晞用手盖住她的眼睛,柔声安抚:“蓁蓁,没事,很快你就好了。”
令狐蓁蓁挣了最后一下,便听他又低声道:“就算是孽缘,我也会扳正成善缘。我们走吧。”
狂风吹开木窗,他整个人也像一团狂风,裹挟她离开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