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就在刚才,住吉桥大内军中有26名家臣,因为治军不严被叱责,已经切腹自尽。最迟后天,也许是明晚,斯波义将就会从大津城出兵,他已经不可能得到堺城的消息了,我们也该收网了。”
浓姬痛苦的说道:“是我们先背叛了父亲大人,他只是想夺回家督之位,今晚死的都是忠义之士,我们太残忍了。”
崇文叹道:“是啊,我们太残忍了。。。任何一项大事业背后都有罪恶,这是我们必须付出的代价。为了平海幕府,我们必须这么做,不然那26个人会煽动多少人挟持三郎和你?他们会战场倒戈,让我们在枚方城下一败涂地。
如果我们完了,持世兄的开海之梦也成了泡影,以你父亲的疯狂,命持世切腹也不是不可能,看看他是如何对待你丈夫的。”
浓姬含泪说道:“可是,我们已经杀害了30名无辜僧人,不要再造杀业了。”
崇文摇摇头,沙哑着声音说道:“绝海大师和他的3百僧兵,刚才已经被我的亲兵全部缴械,现在应该在船上了,7日之后就会到龙王岛,没有伤一个人。
那些警跸众,也被三郎包围了,明天会送到淀川新港,服两年苦役。他也没有杀一个人,甚至连山琮二郎也没杀,虽然我很想要了这个奸商的小命。如果他是商团兄弟,必死无疑,背兄弟者诛,可惜他不是,各为其主,他也罪不至死。”
浓姬放下茶盏,轻声说道:“胆小鬼才毫不宽恕,你不是,你没有被仇恨迷住眼睛。”
崇文摇了摇头,沉重的说道:“他们不会死,可是我的好友阿乾却生死不知,为了将关东军3万之众引入彀中,他放弃了逃命的机会。。。不知今生还能不能见到他。”
浓姬无声的膝行而前,将头靠在崇文肩头,崇文握住她的温暖的小手。良久,浓姬柔声问道:“为什么是阿乾,他不像是干这种事的人。”
崇文呆滞的看着堂外黑沉沉的夜,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未来的战场地形复杂,两城夹一川,东面是生驹山,北面是北摄山。而我的交通线足有50里长,我没有兵力提供足够的保护,我甚至没有兵力保护岸和田和堺城。
不确定的头绪太多,谁也不知道哪里会杀出一支敌军,或突袭我侧翼,或截断我交通线,或者攻占我的粮弹根本之地,我没有足够的兵力做到面面俱到。强大的炮火可以让我赢得一场战斗,却不足以赢得整个战争,我需要别的武器。
我的细作不能渗透进幕府高层,我不知道幕府的计划,也不知道威胁来自哪里。时间也不允许我从容布置,无论是团会还是契东都在逼迫我立即决战,我也不愿给幕府军时间恢复士气。敌情不明,仓促上阵,都是兵家大忌,这意味着此战我凶多吉少。
如此我只好主动给敌人一个计划,让他们按照我划好的路线行事,最终走到我为他们挖掘的坟墓里。
为什么是阿乾?是啊,为什么是阿乾?阿乾是我的至交好友,阿乾外表粗豪,很容易迷惑人,阿乾忠诚勇武,阿乾机敏过人。
其实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所有膏血鸟船上的老兄弟,为了全船活命,都会毫不犹豫赴死,就像阿义的亲兄,徐德。我们就是这样在暴风雨中活下来的,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我没有权力要求别人为仴局这条船去死,我只能要求我的老兄弟,除了阿乾还能有谁呐?如果仴局这条船沉了,龙王岛就不可能在东海生存下去。我会失去你,阿义会失去他的丑老婆,妍春会失去他的生父,义政会失去他的亲爹,阿牛会失去他唯一的家。
活下去,活下去,保护值得珍爱的东西,这就是水手的命运。可是活下去很难,有的时候要有人去死,为了更多人活着,只有我无畏的阿妈贼,重义轻生。这就是谁能居甬东,一死谅非难,直到呜呼潮宗意,会见桑土干。。。”
崇文话说的沉痛,浓姬心中难过,她抬起头,摩挲着崇文刚毅的脸庞,默默拭去他眼角的一滴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