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一暗,知道自己不具备讨价还价的资格,但贪婪的内心又不肯放过这个捞好处的机会,只得紧抿嘴唇干坐着。我拿开酒杯,将扯掉的扣子放到他手里,慢慢掰着手指一根根合拢,“您先回去吧,好好想想所有事的前因后果,今天你我的碰面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拍拍心事重重神父的肩膀,吩咐守在门外的侍从送他回去,“小心点,别让你的‘死敌’发现。”
他脸色铁青着起身告辞,尽管情绪掩饰得十分到位,但我仍旧能透过虚假演绎的外壳直视他色厉内荏的心理活动。他在动摇和彷徨,就像风中摇曳不定的柳树,随时随地会倒向势头强劲的一方。
我扒拉着胸口残存线头的工夫,罗洛就领着剩下两位客人走进帐篷,盖尤利乌斯的大嗓门隔好远传来:“阴谋,卑鄙的家伙!”
看来双方像设计好的一样遇到了。我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眼神中却堆满迷惑,冲在奥多西斯主教安慰下还气鼓鼓的盖尤利乌斯询问:“您得注意言辞,我的神父,这里里外外到处是我的骑士,他们的脾气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你拿这个威胁我?”头发斑白的神父愈发愤怒的指着自己,连语气也变得火爆起来,“你的狼子野心尽人皆知,还有什么好说的!”
奥多西斯主教尴尬的瞅瞅同伴又瞅瞅我,仿佛夹在婆媳矛盾中间的男人,面对双方的怒火束手无策,他扯了扯盖尤利乌斯的袍角,不顾后者嫌恶的躲避开口说道:“请您原谅,公爵大人,不过您的行为的确过分。就在刚才,我们看到鬼鬼祟祟从帐篷里出去的米凯兰杰洛,那个背叛信仰的混蛋……哦,上帝宽恕我的失言。”他在胸口划着十字,抓了半天也没找到掖进脖里的十字架,“您叫我们来是准备趾高气昂的宣读最后通牒吗,就像主子任意处置自己的奴才一样?”
“我想您误会了。”没错,这就是我要达到的效果,你们中计了。我虚情假意的用斟满的美酒来安慰两位高级主教,尽管其中一位仍只把他的后脑勺对着我,残风败柳的灰发点缀在微秃的头皮上,仿佛地窖里长毛的鸡蛋,越这样想,那股若有若无的臭味越明显的钻进鼻孔,恶心得我赶忙拿酒漱口。
“我们误会了?这件事再清晰不过了!”盖尤利乌斯屁股上似乎有火,逼得他暴躁的跳来跳去,让我想起草丛中躲避猎鹰的兔子,“从我认识你的那天起,就知道你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我不得不怀疑教皇霓下的死因,恐怕是难以拿到台面上讲的阴谋,上帝啊,请惩罚这个虚伪的小人吧!”他夸张的举起双臂,幅度大的差点扑倒在地,颇似集市表演柔术的萨拉森侏儒。
这演技值一枚银币,我右手托腮看他张牙舞爪的动作,心里默默念道。“他扯走了我的纽扣。”我说。
“什么?”
连这都听不懂吗笨蛋!“是他主动要求来见我的,本来安排同你们一起碰面,但他却请求先来找我,然后扯掉了袍子上的扣子。”我比量着敞开的领口,“他希望自己能成为连接奈梅亨与梵蒂冈的扣子,将分裂的双方整合起来。当然,他也提了条件,不过和我能得到的相比不算什么。”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那个梵蒂冈人人垂涎的宝座,你们曾失之交臂的显赫位置。
“他在觊觎教皇的宝座,是吗?”盖尤利乌斯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的眼睛,瞳孔放射出灼灼精光,“我就知道那个卑贱的私生子能干出如此龌龊的勾当!他不过是个枢机院的掌玺神父,竟敢谋取至高的尊荣!”
相比盖尤利乌斯的暴跳如雷,奥多西斯更多展现出不符合年纪的沉稳和老练,也许这正是俩人在枢机院所负责的不同分工,一个白脸,一个红脸,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可惜我不喜欢被算计。
“米凯兰杰洛神父说要做连接奈梅亨和梵蒂冈的纽扣吗?”奥多西斯双手撑着桌子,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强壮,像是弓起翅膀作势翱翔的雄鹰,“我们将做您的左膀右臂,操控自如的两只手,手掌不可能有自己的思想,它们只会听从主人的指令,哪怕要去攥住跃动的火苗……”
“两只手么?”我沉吟着抚摸嘴角,故意拉长声音,“米凯兰杰洛神父回去联络他的帮派了,你们是不是也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