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开始之前有一段休息的时间,平民观众们抓紧时间拿出自己带来的食物填饱肚子,或者花上那么一枚硬币从比赛场外兜售饮料的小贩那里买来掺了葡萄汁的凉水来开开洋荤,让身边的邻居艳羡不已。tsxsw.com
骑士比赛同时也是商人们盛大的节日,尤其是在安特卫普这样富裕的城镇里,有产阶级占了大多数,他们有足够的闲钱能选购自己心仪的小物件,不论是一小瓶声称是意大利修道院原装运来,其实是在香槟某个山沟里用自家劣质葡萄酿造的果酒;还是一条细羊毛的小披肩,都会为了攀比和满足小市民的虚荣心,在经过简单的讨价还价之后买下来,仅仅只是让自己成为明天居住街区热议的焦点,当然,他不甘示弱的邻居们砸锅卖铁也会在第二天买来一模一样的物件以显示自己的富足,高兴的当然是那些窃喜着在背地里数钱的商人们,又一次为自己压箱底的破烂找到了销路。
在中世纪根本没有后世传统意义上所谓的贸易,那些幻想中商人们驾着巨大的货船或者领着庞大的商队,穿越带有异国情调的丛林山丘,从一个地区前往另一个地区,转运大宗大宗稀世罕有的珍贵货物,然后腰缠万贯富可敌国的景象根本没有出现在这个时代。所谓的“贸易”不过是一些不被基督世界认同,又没有土地耕种的犹太人冒着生命危险,穿越那些潜伏着强盗的恐怖森林地带,把一点点可怜的针头线脑卖给穷山沟里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没见过世面的农民,还得时刻提防打着惩罚“不从事劳动的寄生虫”旗号的贪婪领主,如果他老人家心情好邀请你去城堡作客,感谢上帝,不把足够的赎金在火苗吞噬你之前送到领主的钱窖里,家里人就只能得到一堆面目模糊的黑炭。
弗兰德的强盛在于历代伯爵对于商业尤其是犹太人经商的宽松政策,他们并不像是其他地区的领主那样憎恶从自己钱袋里掏出金币的商人,也不会通过杀鸡取卵的办法抢劫他们来满足自己,只是通过征收相当数目的税金来充实自己被长时间同周边国家拉锯战所消耗的金币。
弗兰德的传统工业是羊毛纺织,这里河汊纵横的平缓低地造就了大片适宜放牧的草场,每家每户的女人们都会一面照看羊群一面不辍的忙乎着手头的纺锤,织造出大匹精美的羊毛制品,然后卖给某个走村串巷收购的犹太商人补贴家用。收购了足够多的货物并且缴纳清楚自己应付的税金之后,商人们便会雇佣弗兰德伯爵旗下的商船队跨海将弗兰德颜色鲜艳的羊毛制品卖给彼岸的英格兰,换取此地同样价值低廉的细羊毛布,运回弗兰德染色加工后,走相对安全的布拉班特——卢森堡路线,销往德意志内地和威尼斯。如果运气足够好,能够避开沿途不时出现打秋风的强盗和暴民,以及虎视眈眈的领主们,这一趟的收入差不多相当于投入本金的两倍,当然,上帝并不是一视同仁的眷顾每一个向他祈祷的虔诚教徒,总会有一些人消失在漫漫征途中,再也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我讨厌这帮市侩的寄生虫身上俗气的下贱味道。”里尔伯爵做作的吸了下鼻子,好像真的闻到什么奇臭无比的味道似的,皱着自己永远也舒展不开的眉头说道,“这种味道会让我神经衰弱,呕吐不止。”
博杜安伯爵把空酒杯放到侍从端过来的盘子上,优雅的从面前摆放整齐的餐碟中撕下一小块烘烤正好的白面包丢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也许你会比较喜欢他们带来金币的味道,就像这种东方才有的神奇盘子,比我们粗糙的木盘和陶盘要精致漂亮得多,难道不是吗?”他挑起了眉毛,那种表情好像在嘲笑里尔伯爵在数次边境战争中的失败正是源于统治理念上的保守,贪婪却道貌岸然,不得不今日阶下为臣。
我默默地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转眼瞥见诺曼底公爵的座位空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便下意识的在场地内寻找,终于在竞技场的角落里发现了正在对自己的参赛骑士耳提面命的理查公爵。
“您对自己的部下就那么有信心,伯爵大人?”博杜安伯爵笑呵呵的放下了切肉的小刀,探出身子对我说,“不去布置一些战术吗?要知道获得优胜的队伍将得到由意大利最顶尖技师精心雕琢的浮雕铠甲,那可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啊,难道您确实财大气粗,对这点浮财丝毫也不心动?”
“原来还可以临时布置战术?请恕我孤陋寡闻了。”我感激的冲着博杜安伯爵点点头,多谢他的友好提醒,“不过对我来说,相比于稀世的铠甲,能让自己的手下在战斗中为伟大的伯爵大人您带来一点点的欢乐,才是我所衷心祈求的。”
“您真是善解人意。”博杜安伯爵满意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表示很受用我的恭维,圆滚滚的肚子被腰带勒得愈发凸显。
“失陪一下。”我起身向博杜安伯爵告个假,马上往场下走去,找到正聚在一边休息的科勒三个人,他们显然没有想到我能出现,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全都条件反射似的围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尤其是汉斯,就差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到我身上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大人,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作为三个人的领导核心,科勒稳住自己队友的激动情绪,开口问道。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