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遮盖粮食的油布,有的干脆把武器一丢,钻到马车地下睡大觉,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早早起床却又不继续前进了,反正不用干活,自然懒得去问原因。
突然,什么东西踩断树枝清脆的“咔嚓”声混在森林鸟兽的低沉鸣叫中传过来,公牛条件反射似的跳起来,等待着想象中早就应该出现的敌人。士兵们面面相觑的看着他夸张的反应和迅速变化的丰富面部表情,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大人会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他们当然没有听见那声代表着敌袭的树枝断裂声,这也直接决定了每个人的生死,下意识捡起武器的士兵生还的概率要比稀里糊涂死去的战友大一些。
“来了。”公牛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低沉声音唤醒着体内嗜血的灵魂,然后弯腰拾起靠在一边的盾牌,找到一个弓箭射击的死角蹲下来,他虽然渴望战斗,却并不鲁莽,“公正的上帝,请让我见识见识强盗路易的真正实力,以便确定会给赫鲁斯贝克的旗帜上添加新的荣誉,而不是胜之不武的耻辱。”
就好像在回答他一样,伴随着细细梳理落叶的清风,数不清的小黑点忽然带着尖利的呼啸眼花缭乱的从天而降,很多闲着无聊晒太阳的士兵瞳孔放大表情惊恐的被活生生钉死在原地,红黑色的血液缓慢的顺着伤口流出来。
“我们被袭击了,大人!”肩膀上还带着伤的士兵踉踉跄跄的跑到公牛面前,脚下拌蒜摔倒在地,弄得灰头土脸的狼狈不堪。
“我知道。”公牛舔了舔因为过度紧张而干涩的嘴唇,故作淡定的回答,“这早就在伯爵大人的意料之中,我们是诱饵,现在大鱼上钩了。”
“唔……”还没等受伤的士兵开口,一支羽箭便穿透了他脆弱的脖颈,带出一团血肉模糊看不出是什么的肌肉组织,崩坏的水管一样喷了公牛一脸。
不过公牛并没有动,他变成了一尊棱角分明的古罗马雕像,沐浴在漫天飞舞的箭雨里,敌人很快停止了射击,拖着各种武器的强盗怪叫着从两边的树林里跑出来,惊得本来就处于崩溃边缘的士兵抱着脑袋四处乱窜,徒劳的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在看到待宰羔羊般四处乱撞的猎物时,强盗们全都咧开大嘴笑了,这是注定好的屠杀。
可是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争先恐后的奔向战利品的强盗一脚踏空,世界在他眼前颠覆,落入了插满锋利树桩的陷阱,然后是下一个倒霉蛋。树桩被鲜血染红,享受着一场丰盛的人肉欢宴,直到枕藉的尸体填平了本就不深的壕沟,因为重伤垂死挣扎的幸存者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滚在尸山血海里呻吟不止。
“杀!”公牛的后背弯曲成蓄势待发的兽,和着从喉咙深处发出野性的嘶吼跳跃而出,纵身跃过壕沟,举着战斧砸进还在愣神的强盗之中,片刻便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敌人的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整个阵形向里塌陷了半边。
“双方接上火了!”科勒在不远处提醒我,“是不是可以先派一部分人下去帮忙,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行,坚持住!”我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是伏在草丛中隐蔽着,大手一挥否决道,“你的夜莺尚未发出信号,路易也许正和你我一样躲在暗处观察着战场的形势,这是一场狐狸和猎人相互比试耐心的较量,沉不住气的必将失败。”
科勒重新缩回去,将自己融于绿色的背景板中,像一只慢吞吞的变色龙,浑然天成的潜伏于任何环境之中。
公牛勇往直前的锐气也渐渐被越聚越多的敌人消磨殆尽,不得不放弃了继续冲锋,转而站在原地扩大战果,吸引更多敌人的注意力,以便能在自己人反应过来投入战斗之前获得足够稳定的突入点。每一个稍稍靠前的强盗都不是公牛的一合之敌,简简单单的劈砍冲刺招式就把对方的胸腔剐开了让人触目惊心的口子,搅烂的器官和断裂的骨头混在一起,腐烂成为烈日下苍蝇最爱的美餐。
“那个人像一头发狂的公牛,绞肉机似的运转不停,我们的弟兄不少死在他手下。”小喽啰指着战阵中很显眼的公牛冲路易喊道,“咱们快要顶不住了,敌人似乎不像刚才那么混乱,逐渐稳住了阵脚,开始组织反扑了!”
路易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冠看着公牛干净利落的砍掉跪在地上徒劳祈求生路强盗的脑袋,就像在欣赏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杀戮表演,面部表情平静的让人捉摸不透:“他们是有备而来,咱们中计了,快撤!”
路易的手下全是百里挑一的嫡系,二话不说便护着自己的主子夺路而逃,小喽啰心有不甘的转身扫视着局势已定的战场,从怀里取出一把精巧的手弩,安装上特别制造的响箭,左右观察确定安全之后,对着天空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