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是要有多傻才能在敌人的老窝里如此嚣张的指手划脚,除非我觉得自己想要回家了,当然,启程票价是需要脑袋先搬家。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出发之前我缠着宫廷枢密官给我详细的讲一下威尼斯共和国的历史,包括他们现任君主的情况,丫的竟然直接丢给我一本厚厚的堪比电脑机箱的羊皮纸编年史,明摆着欺负我不识字是不是?好在我“卑劣者”的名声在外,在说明了自己和教皇霓下亲密的战友关系和展示了公牛麻将牌一样整齐地八块腹肌之后,老家伙乖乖地就范(我觉得塞进他口袋里的两枚银币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陌生人,报上你的名字。”正在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目测跟在左右的两个威尼斯卫兵手里的长矛可不可能刺到自己的时候,大议事厅圆形会议桌后面坐着的一位贵族厉声吓了我一跳。
“德意志帝国奥托陛下的全权特使,兰迪·阿德里安·霍夫曼子爵。”我挺了挺胸膛,在外交场合上要不卑不亢,况且现在我们还抓着他们的小辫子。
“就是你在维皮泰诺打败了奥赛罗?”幕后大BOSS终于说话了,循着声音望过去,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穿着貂绒镶边的红色长袍,整个人隐藏在高大椅背的阴影里,无形中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我们远在洛林的行商早就把你的名头带回了这里,‘卑劣者’?大家都说你是一个完全不讲究贵族道德的卑鄙小人,战场上见风使舵的阴谋家。”
想先给我个下马威?哥哥大学里商务谈判技巧这门选修课也不是都睡觉了,用点凤毛麟角的知识收拾你这个中世纪老爷爷还是有把握的,我决定绕开他的问话直接切入主题:“奥托陛下让我带来了令郎奥赛罗王子亲笔签名的契约书,上帝为证,希望您能够履行上面约定的承诺。”我从袖筒里取出漆封的羊皮纸卷,递给了离我最近的一名威尼斯贵族。
别的贵族都聚在一起研究契约书并且不停地高声发表意见,老佩德罗却饶有兴致的盯着我看,我发现中世纪的上位者都拥有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他们有些时候根本不用说话,只要拿这双激光镭射眼一扫你,马上就能融化已知未知的任何物质,包括腐蚀你的精神。“听说你在布雷萨诺类击杀了克雷森蒂伯爵,还野蛮的切下了他的人头炫耀自己的战功?上帝保佑!这下你可闯了大祸,老公爵发誓要将你碎尸万段,也许他花重金雇佣的阿萨辛正在追踪的路上,不过你放心,只要在威尼斯的领土之内,我就会保证你的脑袋还长在身子上自由活动。”
“大人,我想您更应该看看契约书的内容,而不是在这里嘲讽一个可怜的乡下骑士,如果上帝要惩罚我,根本用不着通过刺客的手玷污他的圣洁。”车轱辘话听了这么久,傻子都学会了,只要在每句话的开头结尾加上上帝他老人家,无论多么粗俗的话听起来都显得倍有哲理。
“奥托皇帝在布雷萨诺类损兵折将,重新整编士兵和调集援军就得花费大量的时间,不过我听说最近低地国家升起了诺曼人的战旗,恐怕皇帝陛下他比我这个担心儿子的老父亲还要焦急吧?”佩德罗二世把身子往前探探,露出一张大理石雕像般俊朗的脸,让我明白遗传这种东西果然是可怕的复制,奥赛罗的英俊完全继承自他的父亲,岁月并没有在老英雄面庞留下多少痕迹,从皱纹并不密集的眉眼上人们可以追想他年轻时候该是一个多么人神共愤的帅哥,弄得我不敢再照镜子——害怕看到自己的脸会忍不住吐出来,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用胳膊支着桌子,继续说道,“皇帝是不是要求我派出威尼斯的海军帮助他运送军队绕到克雷森蒂公爵的后方去,偷袭叛军重要的后勤基地腊万那?”
果然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我在心里暗暗地给自己捏了把汗,看起来对方很难对付,姜还是老的辣啊。“既然已经猜到了,那么不知道您给皇帝陛下的回复是什么,尊贵的陛下可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我故意不把话说满,但是言辞里的威胁却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
佩德罗二世笑了,好像听到了吟游诗人讲的古罗马贵族的闺帏笑话,富有穿透力的笑声在我听起来仿佛地狱的催命符,不断撞击我脆弱的承受底线。在他的笑声引领下,议事厅里的其他贵族也都陆陆续续的跟着笑起来,把严肃的谈判现场变成了相声小品大赛的直播厅,而我就是那个通过揶揄自己挖苦他人以求获得关注的蹩脚演员,对方显然没有把我,或者说把德意志帝国皇帝放在眼里,于是我决定加点猛料,这是骄傲的威尼斯人绝对不会轻视的谈判筹码。
“让我觉得遗憾的是,当年那些敢对强大的拜占廷皇帝说:‘没有皇帝和王子能改变我们,是我们自己使这个城市在泻湖中兴起,威尼斯只服从于上帝!’的人已经死光了,守护圣马可遗骨的人全是罗马皇帝座下奴颜婢膝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