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大叔和那个经常照顾他的小姑娘小妹。
严大叔叫做老根,是本地严氏族人。严家在当地不算大家族,但也有几十户,小几百号人。严老根家和陆离家本是隔壁邻居,历来和陆家交好。
自几年前陆离的母亲去世,严老根和陆老爹便有了撮合陆离和小妹的心思,若不是陆离三年孝期未满,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陆老爹早就上门提亲去了。
这些天,陆家出事,老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严老根可以说是最着急难过的人了。
陆离刚刚从鬼门关捡了条命回来,家里没人照顾,村里的乡亲自然把他交给了老根家。
严老根从外面浇菜地回来,肩上担着水桶,桶里放着粪勺子。小妹却是吃力地端着一个比起她个头还要大得多的木盆,里面放着几件洗好的衣物。
“离哥儿这是饿了吧!我这就做饭去。”严老根放下粪桶,从里面拿出两个白萝卜,个头不大,长得无精打采的。
“我把好的萝卜都留着,明天赶圩卖了,称点骨头给你补补身体。”
忽然间,陆离感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了,看着面前憨笑着的四十几岁的汉子,心里没来由的想流泪。陆离下意识地接过萝卜,转身就往厨房走,“我来烧饭吧!”
午饭还是喝稀饭,里面放了一些剁碎的青菜叶子,不过能够喝上立筷子不倒的稀饭,也算是严老根家里的好日子了。菜只有醋泡萝卜;陆离把萝卜切成片,本想弄点热油炒了吃,不想这年头普通农户家里别说油是难得看到的,就是辣椒也还没有传到中国来。
这饭吃的不爽口,陆离只能盘算着下午到处看看去,想办法弄点荤腥来。
他勉强吃了几口,感觉肚子不那么饿了就停了下来。严小妹却一直在注意他,她嘴里嚼着饭,嘟囔着说:“离哥哥又肚子疼了么?”
严老根正抱着一个大碗坐在门槛上吃饭,闻言转过头来,“离哥儿怕是想老爹了吧!村里人找了这么久,整个山都翻了几遍了,还是没找到。老族长说陆老哥是为了严氏的祖坟没的,这些天在祖地修了个衣冠冢;还要你伤好了去见他,听说是打算赏你一个差事做。”
严老根嘴里所说的老族长是严氏的族长严德厚,院前村里上百户人,严氏是大姓。不过也有一些杂姓人家,陆离他们家就是其中之一。杂姓人家比严姓少了许多,平日里本也会抱团取暖,怕受大姓人的欺负。
不过自从几年前严家的严嵩考上了举人之后,村人为了逃避各种税捐徭役,纷纷把土地寄在了严举人名下。整个院前村人口十有八九变成了严家的佃户,德高望重的严家老族长也就成了全村人的老族长了。
听说老族长找自己,陆离心里一动,干脆放下了筷子。他寻了根细绳随意地把脑后的头发一扎,出门就往族长家里走。
村子不大,顺着一条小路转过几个屋角,就看见了一口池塘,池塘边上就是严氏宗祠,老族长的家就在宗祠的边上。
老族长严德厚此时正拄着拐杖在祠堂边上转悠,他远远看见陆离就停了下来,等着陆离走过去。
陆老爹为严家守了十几年的祖坟,此次严家祖地在地龙翻身中被毁,陆老爹也随之失踪,两家总归有着一份香火情。
对于陆离来说,人已经到了大明朝,总是要生活下去的;
所以,该有的牵挂该负的责任,陆离应该全盘接受。宗族、乡党的观念中国自古就有,在古代尤其如此,否则,未来的生活可能是寸步难行!
“离哥儿身体可是大好了?”毕竟是本村的后生,老族长看着陆离还是满心欢喜。
“是,好的差不多了,谢太公惦记!”
“好了就好,只可怜陆老爹。。。”老族长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你且记得这两日去坟上祭拜一二,为人子,孝为先!切切不能忘了。”
此为应有之意,老族长不说,陆离也打算明日就去上坟祭拜。
所以,陆离恭敬地回答:“谢太公教诲,小子明天就去!”
“嗯,孺子可教也!”严德厚捋着胡子满意地说:“你们陆家为了祖地尽了力,又死了人;你是陆家遗孤,我严家断没有让有功之人孤苦落魄的道理;所以,我跟几个乡老商量了一下,打算抬举你一个差事,将来也能有个前途,成家立业,你可愿意?”
陆离此来正是为了这件事情,忙不迭地答应:“请太公吩咐?”
“惟中家的小子那里少个长随,你若是愿意,过几天就到他那里伺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