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大嫂,我要不是看你可怜,死了相公又没了孩子,往后半点指望都没有了,我才不会来看你呢?沈君成这回肯定是回不来了,谁让你们母子俩不做好事,不积阴德的?他就活该回不来!”
“前段时间瞧把你们大房得意的,娘俩屁股都撅天上去了,把我们其余两房都不放在眼里,就你们能,衬得我们一个个都跟傻子似的,现在好了吧,可不得意了吧,被土匪盯上了吧,沈君成这回,回不来了吧?”
沈董氏扬着短粗的胳膊,嘴里一个劲儿地嚷嚷,嗓门一声比一声高。
“我告诉你,这就叫天意,这就是报应,沈君成他就会打压兄弟,不干人事,活该遭天谴,黑虎寨的土匪要那么多钱,咱们沈家当然拿不出来,他啊,就活该被撕票!要是那身子也被那帮子土匪给截成几截才好呢!”
“你,你……”
这话好生恶毒,沈王氏被气得浑身颤抖,差点站立不住,一股气儿堵在嗓子眼,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她随手捞起盆里的葫芦瓢,冲着沈董氏就砸过去。
“你给我滚,滚出我家!滚!”
“嘿,走就走,大嫂啊,以后你想求我来我都不来了!你没了孩子,没了指望,回头我们玉林接管了沈家,我绝对不让他管你,我看你到时候一个孤寡老婆子可怎么活!”
沈董氏差点被那瓢砸中,一路小跑出了院子,却站在门口跳着脚骂,骂得十分恶毒,让人不忍细听。
沈王氏拼尽全力合上院门,可是捏着门杠的手却颤抖不已,怎么也插不上那根杠子,好不容易插上了,她的身子却像是面条一样软软地倒了下来,泪水如泉涌,她捂着嘴巴,不想让别人听到自己的痛哭。
她命不好,偏偏还命硬,不仅克死了丈夫,还克死了自己的儿子,就连这个唯一的女儿,也被她克得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老天啊,既然是这样,那你干脆就把我这条命也拿走吧。
沈王氏奋力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井边,她趴在井口往里看,只看到井面上映着一张憔悴的破碎的脸,脸真瘦,真难看,颧骨这么高,难怪会克夫克子!
算了算了,把这条残躯也喂了这口井算了。
她闭上眼睛,撑着身子的手臂一松吗,身体直直往下跌去。
可后背的衣裳被人一下子扯住了,一个急切的声音在她身后急急响起。
“小月,你这是干啥哩!”
“你是谁?”
沈王氏吃了一惊,慌忙转过脸来,正对上一张熟悉的焦灼的脸。
“杨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有事,你赶紧起来。”
杨叔揪着沈王氏的胳膊,一个劲儿地往后拖,沈王氏反应过来,拼命翻腾了两下。
“你别拉我,我不想在这世上遭罪了,你放手!”
“小月,你糊涂了!人活着不比啥强?哪有自己找死的?你要是跳下去了,阎王爷都看不起你,你听话,过来!”
杨叔怎么肯松手,扯着沈王氏往一边撕扯,两个人争执不下。
只听撕拉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