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盏琉璃灯的光亮突然大增,他的脸逐渐逼近,狭长的眸子似笑非笑,却分明带着杀气。
“小无赖,你继续说,我帅得堪比什么?”
“帅,帅的没边,堪比,堪比癞蛤蟆之王。”
沈玉棠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此刻就架在铡刀边上,下一刻,这脑袋就要跟身体彻底分家了,头一阵发昏,强烈的求胜欲让她脱口而出。
空气凝固了,眼前的一切都静止了,夜,静的吓人。
小土匪的眼神也很吓人。
他拧着眉头,唇角的肌肉一个劲儿地抽动,一字一句。
“癞,蛤,蟆,之,王?”
“我……”
沈玉棠脑袋里嗡的一声,全身血液冰凉,额滴神啊,她刚才一紧张,嘴里秃噜的是啥玩意儿?
这下,真是死定了。
冬夜寂静,沉沉如水,住在东屋的沈王氏睡得正香,却猛然惊醒睁开了眼睛,侧耳倾听。
已经成习惯了,自从十来年前丈夫去世,她沦为寡妇,一个人守着孩子生活,就已经养成了睡眠浅的习惯,但凡屋子里有哪怕一点动静,她都会立刻惊醒。
动静似乎是从西屋传来的。
沈王氏听了一会儿,那动静依然没停,她一颗心立刻揪了起来,蹑手蹑脚地爬起身,摸出搁在床下的剪刀,悄无声息地推开门出去了。
西屋这动静很是奇怪,像是两个人在打架,还能隐约听到沈玉棠低声哀求。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呜呜呜,我真的不是那样想的,我就是心里紧张,嘴上秃噜了……”
“求您了……”
沈王氏贴在门口,听着沈玉棠这样的哀求,脑袋都要炸了。
下午沈玉棠吃醉了酒,是被小高扶回来的,她煮了醒酒汤给她灌下去,扶着她**睡觉,刚才还以为是她说梦话来着,可眼下听着,分明就是有人潜入了屋子,正在胁迫自己的女儿啊。
她脑袋一热,猛然推开门,举着手中的剪刀就冲了进去。
“成儿,你别怕,娘来了!”
“娘?”
沈玉棠惊叫一声,一下子坐起身来。
只见黑暗中,一把闪着亮光的锐器刺了过来,伴随着沈王氏愤怒的吼叫。
“哪儿来的贼娃子,放开我的成儿!”
“娘!不要!”
琉璃灯里灯光闪烁,沈玉棠看清了那锐器的全貌,惊得睁大了眼睛,大叫一声。
可是,已经晚了,剪刀冲着床上被子里鼓起的一团已经刺过来了。
她猛然伸出手掌,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
噗。
一声闷响。
剪刀刺进被子,带出一堆雪白的棉花,尖端却分明染上了一团暗红。
是血。
沈王氏怔怔地看着那点血,眼神有点发懵。
却见被子里滚出一个人来,正发疯般抱着她的女儿,口中叫喊着。
“小无赖,小无赖!伤到哪儿了?”
他的手就搂着沈玉棠的腰,另一只手正忙忙推开被子,到处察看伤口。
那是个男人!他怎么会在自己家里,又怎么会在成儿的床上?
沈王氏瞬间清醒,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死活拽开了那人,一手搂紧沈玉棠,一手乱七八遭地在那人脸上乱打。
“你给我滚开,滚出去!不然,我就喊人来抓贼!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