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想施粥就施粥,想捐银子就捐银子,想去寺里就去寺里。可是如今呢?自己享受的荣华富贵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却连施个粥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冰凝真是对自己又恨又恼,但她更痛恨这受制于人的王府生活。
望着跳跃的烛火,冰凝感慨万千:只一年的时间,竟然早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自己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变成一个处处受气的小老婆。这么大的落差,实在是需要她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来消化,来适应。
无论做什么、想什么,冰凝仍是无法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于是她狠狠地甩甩头,企图把这些不愉快的事情都甩掉,因为她实在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转圈圈。那就想点儿别的事情吧!
可是,无论她怎么转念,这念想都要转到宝光寺上面。去年施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宝光寺残垣断壁的样子时时地浮现眼前。她太惦记宝光寺了:庙宇重建得好不好?僧人们的生活苦不苦?香客们去得多不多?越想,却越是觉得不踏实。
王爷是参惮礼佛之人,因此王府里建有专门的佛堂。看看沙漏,三更天都快要过完了,佛堂应该没有人了吧。于是冰凝唤来吟雪,她想去佛堂给宝光寺烧几柱香。
一路走,她一路怀念此前三个月独住府里的生活,只有她一个主子,不用担心遇见这个,碰见那个,不用小心翼翼地怕被人寻了短处。哪像现在,即使去个佛堂还要小心翼翼,躲到深更半夜。自由自在的日子真是越想越惬意,越想越令她怀念。
顶着寒风,主仆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相扶相伴地来到佛堂,果然不出冰凝所料,这个时辰,佛堂里一个人都没有。自从众人从园子里回来,也只有在深更半夜,冰凝才能自由自在地做一回自己。
虔诚地焚上香,冰凝跪拜在佛祖面前,真诚地送上自己的祝福。
远远地见到佛堂里有人影晃动,王爷很是诧异,这个时辰,居然还会有人?怀着万分诧异的心情,待走近之后仔细定睛一看,门口站着的,居然是怡然居的大丫环吟雪!他不是冰凝,作为政治嗅觉异常灵敏的他,在生活中也将这种物质发挥到了极至,因此每一个人他接触过的人,都会记得很清楚,即使是个丫环,他都记得。
只是这个结果实在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竟然会是年氏在里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进来,他是爷,难道他还需要怕什么人,还需要躲着谁吗?
不过,他仍是先嗽了一下嗓子,算是提醒一下她吧。他没有吓唬人的嗜好,而且,隐约地,他觉得像年氏这么柔弱的人,似乎只是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如果凭白地受了惊吓,估计就会立即晕倒在他的眼前了。
她要是昏倒了,就需要他去扶她,甚至抱她回院子,可是他根本就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一丝一毫都不想有!因此,他一定要确保她不出任何意外,才能保证不需要他出手相助,才能够保证他可以躲得她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