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白芨这条小鱼儿以后,下人们动作利落地从二楼翻身下来,浩浩荡荡地去抓落跑的大鱼。
春日微风和煦,桃李花开,粉白的花瓣打着旋儿落下,被做工精细的六合靴一碾,渗出花汁。
旁的花瓣幸免于难,便追着人去了。
顾零一边跑一边系上衣带,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街道中心,吏部尚书府的马车正缓缓驶来。
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猫窜出来,马儿一惊,前蹄高高扬起,将握着缰绳的马夫甩了出去。
端坐于马车内的尚书公子沈念安,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以后稳住身子,掀开车帘,眼看马儿就要伤到行人,他弯腰出来欲翻身上马,变故陡生。
一绯色衣衫的女郎借着身旁的杂物几个跳跃,靠近马车时还顺了一柄马车护卫的剑,然后轻松落在马背上。
她双腿夹紧马腹,单手抓紧缰绳,马儿嘶鸣一声被她稳稳控住。
花树上落下的花瓣终于不甘心只追逐她的脚步,挤挤挨挨去亲吻她的发,她的脸。
她纵情恣意地一笑,面若桃李的容颜似乎连阳光都更偏爱几分。
一时间,活了十八年的沈念安只觉得往日里看过的话本子中,那些潇洒骄傲的女郎君有了具体的模样。
那女郎君回眸朝他看来,朗声说了一句:“这位公子,马儿我就骑走了,赔礼奉上。”
一枚玉佩扔在他怀里,沈念安将玉佩接住,就见那人手腕翻转,长剑在她掌心旋转一周又被握紧,锋利的剑霎时间割断了套在马匹上的绳索。
春日里一声干脆利落的“驾”在耳畔响起,一人一马便遥遥远去了。
绳索落地,马车又是一阵晃荡,沈念安脑袋在边上一磕,重心不稳,狠狠地摔靠在马车内壁。
手心的玉佩硌得手疼,头晕眼花之际,听到外面一片吵嚷声。
“坏了,小姐骑马跑了!”
“惨了,回去又要挨罚。”
沈念安刚刚萌芽的心动,就如同那匹被人强行掳去的马儿,一去不复返。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沈念安的小厮冬青哭哭啼啼爬上马车,将主子扶起来:“公子,您伤着哪儿没有啊?”
沈念安恨恨地咬着牙:“外面有群人在找她们小姐是不是?”
冬青心中充盈着感动,他家公子都这样了,还想着帮助别人找人:“是的,公子你先……”
沈念安抓住冬青的手臂,恶狠狠地看着手中的玉佩,忽而大声喊道:“来人啊,把外面那群找人的奴才统统绑了!”
将军府的下人们被吓了一跳,沈府的护卫可顾不得许多,护卫失责的她们正想着将功赎罪,听到命令立刻将人围了起来。
尤其是被抢了剑的护卫,连忙捡起被那人随手扔下的剑,一马当先冲在前头。
“怎么回事?”
“小姐骑的马貌似是这位公子的……她们过来了,咱打不打?”
“打个屁,跑!”
将军府的人发挥了极大的能动性,迷惑敌人的,虚晃一枪的,各司其职,小股部队作战,堪称乱中有序,配合默契。
没一会儿,包围圈就被她们撕开一个口子,霎时间鸟作群散,一大帮子人哗啦啦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