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四方魔像 3

    只功亏一篑毁在旦夕。

    我许诺三位故君，血肉将由你们厝于故里，

    寻其不瞑之亡魂，以血为其盦盖，

    令其魂魄彻夜归来，回转我之心肠，

    谨记：魔鬼用死亡来挡，血债用罪恶来偿。”

    成百上千的石灯萤火连接成神秘的幽蓝光圈，三座侏儒雕像前，只有身体轮廓的女人发出最后一个音节，空洞的低语像是没有灵魂，在一片死寂中令人惶遽，去来发愣地听完：“祂在说什么？”

    尤金一直盯着这个幻影看，直到魔焰燃尽，祂完全消失在火苗中，才说：“这些话像一个人在独白。”

    “谁的独白？”

    加文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

    “芬里厄的。”去来想也不想就说，说完蓦然后悔接话，显然那是个女人的身影，如果芬里厄在这里留下幻影，也应该是他自己的才对。

    果然西尔维娅说：“幻影是个女人，怎么会是芬里厄的话。”

    “其实也有一种可能，芬里厄留下来的是别人的幻影，用他人之口讲述出给我们的提示。第一句就在说，我们来到这个镜中就意味着诺德里死了，你看诺德里确实死了。假设祂后面提到的死者和亡魂都是诺德里的话，这就说得通了——”加文的话被西尔维娅打断。

    “另外三人始终是剩下的三个侏儒法老的意思？”

    “是这样。芬里厄对诺德里的死充满了惋惜，希望我们能在这里“寻其不瞑之亡魂”，然后让他心回意转。大概意思就是找到诺德里的灵魂，芬里厄……就会放过我们？”

    林奂说：“可这个女人是谁呢？为什么我感觉好眼熟。”

    拉达姆却一脸不信任的表情：“不要相信他后面的话，不毁灭镜眼是根本出不去的。但是前面确实给了我们提示，这里有四座雕像，找出代表诺德里的那一座，把它毁坏好了。”

    “怎么可能？”去来反驳道：“那些话说来说去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我们拯救诺德里的灵魂，如果你再毁灭了雕像，也许我们连最后焚镜的机会都失去了。”

    林奂接着说：“你们就不关心那个女人是谁？”

    伊妮德脸色苍白得吓人：“去来，你只说对一半。他的意思不是拯救，而是再度杀灭。首先需要唤醒这四个雕像，挑对已死的诺德里，把他连魂魄也消灭掉，这样镜就能焚毁，倘若不幸挑中了其他侏儒的雕像，就只好先战胜他，再和诺德里打。”

    去来呆呆地问：“你怎么知道？”

    “伊妮德感知很敏锐的，我觉得她说得对。芬里厄不会给我们留机会，他的目的是把所有冒险者都杀死。”加文是这样说的。

    西尔维娅冷笑一声：“那就杀吧。这四个侏儒都和黑暗镜术脱不了干系，一起灭掉岂不更好。”

    “可是照这么说，怎么唤醒这四尊雕像？”

    “走近看。”

    侏儒们个子本是很矮的，这四个侏儒雕像却比普通的巨人还大一倍，通体漆黑，本来就算得上丑陋的侏儒面容更是显得狰狞无比，宛若四尊魔像伫立在祭台上，正中央还摆着一块圣石，也不知装着谁的尸骨。去来看了又看，实在不知道怎么做——把它们全砸碎？

    “这根本没法挑，全都长一样。”林奂说。

    伊妮德叹息道：“如果把他们全部唤醒，我们这么多人，打得过吗？”

    去来心中一悚，他明白伊妮德不想挑了，与其一个个单打，她更想把他们一起灭掉。队伍中少了谢柯，还有整整八个人，拉达姆和伊妮德伤势恢复得很迅速，如果没有特别难对付的，战斗力会恢复到伊始的水平，西尔维娅和文莱都是力量强大的烈焰巨人，硬打的话肯定要自如很多。而他……只要想一想和四个雕像混战的场面，竟然有些血液沸腾。

    打就打吧。去来在心里说。

    林奂碧蓝色的瞳孔几乎可以渗出水来：“伊妮德，既然可以挑人，为何非得全部开打？如果第一个就挑对了诺德里，根本不用白费那些力气。”

    文莱眄了他一眼：“王子殿下，你是不是害怕了？”

    林奂涨红了脸，尤金却对文莱冷笑一声：“体格健壮却没有脑子，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啊。”

    “都住嘴吧。”加文厌倦地挥挥手。尤金的爵位比加文高，可在这里只能一直听加文的，于是冷哼一声闭上了嘴。

    “到底怎么打？”西尔维娅烦躁地说，“哪种都可以。四个侏儒没有全部干掉，我觉得是焚不了镜的。”

    林奂低下头很久才嗫嚅道：“……有道理，那就一起打吧。”

    伊妮德笑起来：“既然殿下也同意一起打，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