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由边缘向城中行进,到达市中心时,但见已是满城灯火粲然。分不清哪一盏亮着的灯火是家,拖着疲惫的双腿,偌大城市中,找不到歇息之地。四处都是张着嘴说话的人,再没有安安静静拖手相伴的良人。
路过一家电影院线,李璇美停驻脚步。这大概是唯一可去,众人相伴,亦不问心事的桃乐园。
仿若现实中,每个人都将自己把握得很好,而只有在戏里,才是非生即死,鲜活浓烈,淋漓感性,痛快着的。
是否,就是因着现实枯燥乏味,所以才要影视人生。
虽,也未必结局桩桩顺心遂意。然,却可以,痛,是他人的痛。爱,仿似可以亲自爱上。
那日,李璇美坐在奥斯卡院线。宽银幕,低音大炮筒音效,演得是一场周氏喜剧。
而女人眼中,却只浮现海市蜃楼般高高的山,妖妖的花,娆娆的草,荡荡的风,吹弯弯了腰。
那些久蓄于心,一滴未落的泪,一经提醒决堤,便落个不停。
无厘头剧情不配合,所幸周遭一片漆黑,散场后无人会知道她黑幕里钻石般晶莹坚硬的悲伤。将喜剧极有创意地看到泪眼滂沱,剧终时,抹干泪,好像从来不曾特别为谁哭泣。
继续携带着悲伤从电影院爬出来,手机闪烁,沈彦来电。
哑着嗓子,吸吸溜溜,李璇美:“喂···”
听得女人神态不佳,似有哭腔,沈彦:“你知道了?”
李璇美诧异:“什么?”
沈彦:“明天柳河县要为凌志开追悼会。”
李璇美:“···”
同样也默了默,却仍不放心,男人关切道:“你,要不要去?倘去,有同伴儿一道吗?”
并不草率,方才意念中思及便泪不可收的女人,接触到实际问题,反而住了泪,认真思想后答:“不去。”
不无意外,沈彦赞许道:“也好。”
随即,两人,一个于灯火阑珊,人头攒动,形单影只的大街之上驻足而立。
一个于座驾赶场换席应酬之中,双双捧着手机,陷入片刻短暂的沉默。
稍顷,沈彦似面对面,耳语般低声吩咐:“挂了吧!”
各自收线。李璇美无力地靠于马路护栏上,一个人面对凌志相赠的最绝然道别:死亡。
不仅回头不得,就连身也收了去。如此非生即死刻骨的做派,象是凌志于她面前取得的终极胜利。
红尘中,总有人似凌志这般,进入到女人生命,或是生活时,普通。然,道别却是浓烈,用最不可思议,最激烈的手段,让你伸手擒不住他的身,左右不了他的绝然。
他用永远高于我们的手段,让你永远忘不掉他,永远相记住。他用精神永远凌驾于女人之上的姿态离去,却将女人残忍凌迟留于原地。
无论这是不是凌志最后伤害李璇美,针芒相对的伎俩,她亦是立定决心,不会再回到柳河县。去看荆歌哭得比亲属还痛吗?还是瞻仰那打着死硬腮红的遗容?
此一项,倘凌志有得选,他一定不想,抵死不从,不愿让李璇美这样见到。他那么爱美,那么讲究···
凌志,勿论何种形式,都停止惩罚伤害,放过李璇美吧。允许她今夜之后,要将你遗忘。你颂过的诗,唱过的那些歌,工作过的柳河县,从此都于记忆中尘封上锁,再不碰触,立志忘却。
李璇美捧着脸,歪歪斜斜地蹲下身,最后狠狠让心再痛一次。希冀中的最后一次。
事态于一个月之内,起了陡然变化。先是朵颜于首都国际机场意图出境时,被控制。
继而,由国家安监局所委水利部,淮河水利委员会联合下发的水库垮坝调查结论报告上显示:水库垮坝是一起严重的建筑施工责任事故。
水库的建设标准应当是五十年一遇,百年较核。防洪库容应达到1.1亿立方米。然,当日,库容在不曾过亿的情况下,便出现了严重的垮坝现象。十孔闸门当中有三孔垮塌溃坝瀑洪。导致下游死伤共计九人,其中一名正县职干部因公殉职。直接经济损失8亿。
究其原因,工程在交由本地施工队,施工供料过程中,出现三包,四包,层层分包。行贿受贿违规腐蚀拉拢监理机构的一系列胆大妄为,弄虚作假的犯罪行为。
仅水泥供料一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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