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路而已,杀蒙古人领赏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我知道大猪蹄子护短,他再三强调,除非别无他法,否则在归国途中不要主动攻击赛里斯的军队,毕竟“俱是朕的赤子”,不知道他这个胡乱认儿子的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毕竟这些不孝子干的坏事可不少,而按照《光明法典》,老父亲杀忤逆不孝的儿子是免罪的。
本来我也是打算兵不血刃的,毕竟与大猪蹄子这种鹰派不同,我素来信奉和平主义,可以用钱财解决问题,就绝不妄动刀兵,比起供奉武圣,我更喜欢拜财神赫尔墨斯,和气生财。
而男人都是狗,天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哪里懂岁月静好的道理。
“长久的看,我们每个人都是会死的江浙湖汉北”——孔雀天使的教诲我一直记在心中,尽管我现在知道这是父皇篡改宗教经典的产物,但话糙理不糙,黄太极,穆拉德,他们终究是会死的,无非是现在死还是五十年后死,唯有黄金和白银才是真实不虚之物。我们经手的银币许多已经传世百年,北京城中到现在还在流通宋代的钱,而母后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如果将来要跑路去欧洲,她还藏着两件埃及髪佬的金饰可以用来典当,总不至于母女两沦落到当纺织女工糊口。
由于手上的马匹数目不够,大部分马都被拿去驮运伤兵员,充当辎重车的挽马,不过依然挤出了最好的马匹,交给锦衣卫和蒙古骑手用来侦查。虽说我用兵不如大猪蹄子,但兵法的基本还是知道的,行军最重要的就是撒出侦骑,饭可以几天不吃,但夜不收和侦骑是半天的不能省下,不撒侦骑的话,基本上也就不用再担心吃饭的问题了。
正是因为撒了足够多的骑兵,我才得知附近官军的动向,作出一副杀向忻州的样子,实则虚晃一枪,从两支赛里斯边军合围的缝隙里穿过,再度从忻口寨渡河,返回忻水北岸,然后沿着沱江向上游机动。
沱江已经封冻,上面都冻严实了,可以跑马,但我并没有过河,而是直接奔向代州。
只要过了代州,就是繁峙县,繁峙县后面就是平刑关,这是内长城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关,明面上附近的驻兵应该有千把人,我把这个数乘以赛里斯北方屯堡关隘的空饷率,满打满算可能就一个连,穿过平刑关,便告别了山西,进入北直隶辖区,最多三天就能抵达八达岭。
而到了八达岭,报我的名号,有人管饭不说,还给活干,待遇丰厚,前程似锦啊,别人都是四分银子一天,我介绍的朋友是三天一钱银子,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眼看胜利在望,我兴冲冲的跑到代州城外,路过了一个村子,本想在这里用两只羊换点蔬菜,却远远看到村舍中炊烟袅袅,好不热闹。如今是冬天,并无农活,只有富户家才吃两顿,现在天色尚早,还不到吃饭的点,这村子莫非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富庶之地,竟然有钱吃早饭?
诚然,正确的健康观念是一天吃五顿,但那是我们贵族王公的特权,什么时候泥腿子也敢僭越,装起阔来了?
反常必有妖,可能是有大户人家在摆席,兴许上去说几句吉利话,还能讨碗肉吃吃呢。一想到席,只觉得鼻间嗅到了极为诱人的香气,腹中饥火腾起,我顾不得嘴角有口水渗出,一夹驴腹,先帝长鸣一声,载着我朝前小步快跑。
驴蹄儿踩在冻硬的泥地上,颇有些滑,随行的锦衣卫们都不敢放开了跑,只能跟在我后头追着,反而是蒙古人骑术更好,二十几号垮着短弓和弯刀的草原汉子紧紧跟住我,人马合一,骑手和坐骑好似一个妈生的一样默契,在他们身上,我似乎看到了半人马这种神化生物的历史原型。
马队走到近处,村舍内没有鸡犬之声,也不见北方常见的流水席,唯有一声声的哀嚎。
人的哀嚎声。
我刚刚闻到的香味,是血的腥味,朱家皇帝的肉身嗅到了这气味,自然饥渴难耐。
那么问题来了,此处是内长城,蒙古人无暇南侵,女真人刚被朱皇帝吃掉两个甲喇,究竟是谁在杀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