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大猪蹄子前些日子经常出宫钓鱼,又屁都钓不到,不愿空手回宫,常常把老乡家的牛、狗、狮子一类的东西牵回来:“你就是海大富吧,朕近来忙,竟忘了这事,在宫里过得习惯吗?”
见他不说话,多半是被底下人欺负了。
拨弄了一番桌上花瓶里的紫菫,盛开的野花啊,请告诉我,人类为什么要相互伤害,相互争斗?
都是给我打工的,和和气气的不好吗?相互使坏,要是死了伤了,烧埋银两和医药费到头来还不是我处?你们这个工伤归根结底不还是我的内帑兜底吗?
“你去告诉有司,摔了一跤的那个内官就不要责罚他了,如果有人反对,你就说你上面有人。”
小太监恭敬的答,便转身要走:“喏。”
“慢着,你让尚膳监以后别用那种花里胡哨的盘子装东西了,尚膳监的菜我吃得起,瓷器我可用不起,那些龙瓷大盘摔一个五十两,往后用素瓷的吧,遇上大宴才用龙瓷。”
天可怜见,这些龙瓷攒盘凑一套,放欧洲能换个男爵领,用这些宝物装菜会让我良心不安。
这只鸡是不是有点太肥了?真的是走地鸡吗?莫非是上林苑去菜市口买了农家的鸡,拿来糊弄我?
我最恨别人在吃的上欺骗我了。
于是我冲着门外大喊:“李若琏!李若琏你来一下。”
穿着飞鱼服的粘竿处御前带刀侍卫急急忙忙冲进御书房,有些惶恐的看着我:“万岁,何事?”
“来,吃个鸡腿。”
李若琏大惑不解,但皇帝赐食,哪敢不受:“呃……谢皇上赏赐。”
他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托在下面,免得汁水滴到地上,在热气腾腾的鸡腿上咬了一口。
我指了指盘里的鸡:“你考取武举前,是在上林苑就是养鸡养鸭的,是专业的养鸡场主,应该对自家产品很熟吧?”
“这个鸡是三黄鸡,不过是不是上林苑的鸡,臣吃不出来……养的鸡都是宫里吃的,我们哪里轮得到,要真能顿顿吃鸡,我也犯不着考武举不是?养鸡的吃不上鸡肉,种稻的吃不上稻米,当今就是这么个世道。”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满朝朝廷命官,有几个像李若琏一样明白民间疾苦?
算了,兴许是最近的鸡之间流行盛唐风尚,所以才肥肉多瘦肉少,既然连专业的都吃不出来,我就不追究了。
我把吃得干干净净的肉碗挪过来,让李若琏把吃剩的骨头放里面:“老李啊,你入宫执掌粘竿处也有半年了吧?”
“圣上明鉴,下官带粘竿处已有五月多。所部俱是精练的好手,不论是暗访宅邸还是查抄家产,都已熟稔,不知皇上今天要抄谁家?”
我一愣,明明每次抄家都讲究谋定后动,不要打草惊蛇,一直以来都很谨慎,也没抄多少人,合着在粘竿处看来已经抄得这么频繁了吗?
看来往后要低调些了,毕竟零售业才搞薄利多销,皇帝抄家,应该注重十年不开张,开张吃十年,我先前翻了翻嘉靖年间的内帑存银变动记录,结合严嵩抄家清单,大猪蹄子的太爷爷至少从严嵩手上捞到了一千万两,
老天,像严嵩那样的贪官,我要是能抄出一个,能把全欧洲的雇佣兵买空,扭头就能宰了穆拉德全家,送丹多洛家族的九族上绞架,他们家是威尼斯名门望族,地窖里肯定藏有不少番薯……
《公羊传》说了,隔了百世都能报仇,所以我把现在的丹多洛家族都杀了符合儒教教义,我都想改信了。
“朕抄家又不是为了自己享受!我要真贪那些银子,午饭至于吃四菜一汤吗?而且到头来汤都没喝上,老惨了!现在口里还干呢。”
李若琏眯起眼睛,不想睁眼说瞎话:“是是是,皇爷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为国家呕心沥血。”
“唉,朕知道你不信,可当今天下烽烟四起,大明朝这么下去,亡国有日。所以……”
我看了眼门外,确认没有闲人,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兴趣接受一个极为重要的差事?”
“要抄谁家?皇爷不妨直说。”
“朕要你造反。”
“???”
吧嗒,李若琏嘴里的鸡腿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