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生攥着小刀,低着脑袋仔细的修剪着说道:“我小师叔教我的,那时候我刚刚去山上,平日里除了看书和打扫道观,小师叔就让我雕木头,我大概雕了能有六七年吧,后来山上能找到的木头都被我雕完了,就再也没雕过了,小师叔说也差不多了又不是让你去当什么雕刻大师。”
王长生的小师叔让他雕木头的主要原因就是锻炼他的手速和专注力,这两点主要会体现于画符和结道门的手印上,就拿隔空画符来讲手指的灵动性很重要,一个没有刻意练过的人用手指或者朱砂来画的话一张普通的符咒可能只需要不到半分钟左右,如果是复杂的符咒就得要一分钟左右了,那到隔空画符的时候要求就更好了,越是复杂耗费的时间越多。
而王长生隔空画符,最多只需要眨几下眼睛,大概就是这样的画面,符纸被他屈指弹出的同时,手指连点,一张符箓瞬间就能完成了,常人的肉眼很难捕捉到他手指的移动轨迹。
而在结道家手印上,王长生的双手通常下,只会闪过一片残影。
小师叔就告诉王长生:“不管是对人还是对鬼,对敌的时候你能把画符或者结手印的时间缩短哪怕一秒钟,也许都能让你保住一条命”
久而久之,王长生雕刻的造诣,不说炉火纯青的大师级别吧,也是有板有眼的了。
几天后,王长生雕的木头已经差不多要雕出全形了,那是一座山,是昆仑观的玉虚山。
“好丑,你雕这个东西干什么?”徐木白看着王长生手里的木疙瘩皱眉说道。
王长生抬头看着她,很认真的说道:“有些东西第一眼看到的并不 一定是真实的,你要仔细的去看。”
王长生说完就从她旁边拿过手机,打开后输入了几个字找出一副图片,然后将木雕和手机递到了她的面前。
徐木白低头一看,初时没有看出什么猫腻,但仔细看了几眼后徐木白豁然大惊,她拿起手机和木雕同时举在眼前,久久都没有放下,心头一片愕然。
木雕是昆仑山的玉虚峰。
手机上也是玉虚峰的图片。
当徐木白将这两样东西对比之后,她很震惊的发现王长生雕出的这件木雕上山峰的所有纹路,脉络走向都一模一样,哪怕是一块凸起的石头或者一处低洼的地面,都如出一辙。
也就是说,王长生雕出来的这座山峰是将玉虚峰原原本本的复原了出来,几乎不差分毫。
十年昆仑观,十年所在玉虚峰,这座山的所有脉络早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不光如此,昆仑各峰从一到九,每一座山峰的轮廓和最细微的纹理都已经在他的脑袋里了。
因为,那几年雕的木头,王长生雕出来的只有这九座山峰,除了这些山峰以外,别的东西他没有雕过,也不会。
十年的时间里,只雕一种东西,除了手速和专注力以外,他的心性被磨练的已经好像是一头千年老龟了。
一月中旬,在王长生即将要离开岭南的前夕,徐盛堂和徐茂忠在徐家设宴为他送行,以此来感谢王长生在这两月里的作为,徐家这对父子对他的这些天的经历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的,不光是王长生曾经在岭西立下的那块镇龙碑和回来之后关于徐家的内讧,还有这段期间王长生的所为,他从来都没有利用过工作的便利同徐木白有过任何的刻意接触和套近乎。
毕竟徐家大小姐的身份摆在那里,很少会有男人对她如此不假以颜色的。
王长生绝大多数在面对徐木白的时候,都老实的好像一位入定的老僧,似乎心里从来都没有起过什么波澜。
吃饭的时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徐茂公和徐盛堂同时举起酒杯,冲着王长生说道:“谢谢王先生的照拂,不然木白这段时间可能就会出些差错了,这个就不提了,我主要是想问问王先生年后可否会再回岭南?”
还没等王长生开口,徐木白就冷笑着说道:“人家志在四方呢,他有一对隐形的翅膀,想着飞来飞去的”
王长生点头说道:“我确实有很多地方要去,岭南暂时先不回了。”
徐茂忠和徐盛堂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里流落出了一抹失望,这对父子的心思是想着要把王长生留在徐家做供奉的,但他们也听出来了,王长生没有这个意思,聪明人之间的交流就这么简单,你说不行,那我就算了吧。
但是,徐盛堂看了一眼在旁边手拿着筷子,正在戳着碗里一段鱼头露出有点小愤慨表情的徐木白,他就笑了。
徐木白的筷子将这鱼头都给快戳烂了,戳的稀碎稀碎的。
徐盛堂很诚挚的和王长生说道:“徐家永远都是王先生背后最真挚的朋友,如有所需在所不辞。”
王长生举起酒杯说道:“谢谢。”
一顿饭吃完,王长生就告辞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桌子上放着那块玉虚峰的木雕,此时已经差不多要完工了,就剩下了最后一道程序。
王长生一手拿起木雕,一手从长袍下抽出桃木剑,挥手向上剑尖从他脑后掠过,带下了一段发丝,发丝落在他的手中后,王长生又掏出一张符纸放在了上面,右手食指落在剑刃上向下一划,指尖迸出了一滴精血,随即手指就按在了符纸上。
“咣咣,咣咣咣”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王长生皱眉说了一声:“稍等”
“快点,等不了了。”
王长生不为所动,慢条斯理的将符纸卷上他的那根发丝,然后将看起来仿佛一整块木雕的玉虚峰从中一分为二,里面居然露出了一条缝隙,他将符纸放了进去,又重新合上了。
“咣咣咣!”
王长生走到房门前,伸手拉开,徐木白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笑道:“这要不是在我家,我还以为你在金屋藏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