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准备带她去检查检查,结果她突然提出离婚,并且非常坚决。
她毫无征兆提出离婚,他直接蒙了,她还说不是怀不上,是她吃了长期避孕药,不可能会怀上。
她已经做好万全的打算,一定要带女儿走,他以为他们的感很好,怎么会突然离婚?他不是非要儿子不可,听说要离婚,他跟她说就养着一个,不生也没关系。
后来,他永远忘不了一个场景,她含着泪,得很讽刺,一字一顿说,“你以为我还爱你吗?季淮,我恨你,我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那种痛,医生把它从我肚子拿出来,已经成型却要当医疗垃圾丢掉,那是我欠人命,你是凶手!”
“从那天起,我都在做噩梦,每一天都在筹划怎么离开你。你知道我后来为什么没有再和你争取让她留下来吗?因为你不配当她的父亲,我无法保护她,我只能选择保护好琪琪。”
“我在心发誓,我一定要快一点,快一点带走我女儿,不能让她在这样的坏境成长,我会保护好她,因为太不公平了。”
...
任他怎么说都没用,田静离婚决心从未动摇,带着女儿就走了。
那时候季天琪还很小,可能是家庭环境关系,她比同龄人成熟,不让田静再联系他,她说她不要爸爸,只要妈妈。
他颓废很长一段时间,季母却已经开始给他介绍女人,年纪大的,二婚,长得尖嘴猴腮的,脑子不太好使的....
季母条件只有一个,只要能生孩子。他每天浑浑噩噩活着,抵不住压力娶了一个二婚,生还是女儿,日子过得鸡飞狗跳。那时候他就在思考,在季母眼里,他不过也是个传宗接代工具人罢了。
他每天也行尸走肉,上班赚钱,对家事也不过问,二婚妻子拿钱去补贴了和前夫的儿子,而且偷偷联系前夫,听说出了轨,但他都不想管,随便吧,反正他没什么钱,反正也不爱。
日子太糟了,仿佛和田静离婚后,他人生就静止,遇到的所有人都没她好,都不如她,日子如死水般,他还活在那段婚姻里,走不出来。
季天琪成年那一年,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面是一道少女声,对方开口很不自然,甚至有点不愿喊了他一声,“爸,我是季天琪,我妈让我告诉你一声,我考上首都大学了。”
一道成熟知性的女声还在旁边轻轻提醒,“说话态度要好点,他怎么着也是你爸。”
他认出了田静声音,僵在原地,颤抖着声音她是不是要办升学宴?他想着个月发工资,给她买点东西。
季天琪:“我们在这边又没有什么亲人,有什么好办?我和我妈要去t国旅游庆祝,只是告诉你一声。”
他从牙缝挤出一句,“你妈妈些年过得好吗?”
失去联系,但他也一直在想她。
“好啊,很多优秀叔叔追,我妈现在可有本事了,我们已经在三环买了房子,以后我还会出国读书,不知道你现在生了儿子没有?虽然我是女孩,但是我也会养我妈,过得一定会比你好。”
...
田静在旁边阻止,但季天琪语气一点都不客气,带着扬眉吐气和讥诮。
那天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很久,季母去世他都没哭得么狠。他以为他疼爱季天琪,殊不知对方在这个家遭遇太多不公他视而不,季母张口闭口赔钱货,死丫头片子,还经常让她叫田静生弟弟,她从小就见到太多人性的恶。
季天琪遗传了田静,太早熟也太拎得清。
“快点过来擦头发,一会感冒了。”田静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他终止回忆,站在门口看着她,田静站在床边,拿着毛巾正在哄女儿。
季家盖了三层楼,第一层是厨房还有季父季母房间,第二层是季大哥夫妻的,第三层是他们的,一层有两个房间一个厕所。
季天琪还在床上蹦着,十分欢快,调皮捣蛋得很。
“琪琪。”田静含着,冲她又招了招手。
季天琪乖乖走到她身边,站在床上伸手抱着妈妈,把头埋在妈妈怀,突然问,“妈妈,琪琪是不是马上就有个弟弟了呀?”
田静动作怔住,“谁跟你说的?”
“奶奶。”她玩着布偶说。
“奶奶乱说,妈妈只有琪琪。”田静纠正着,说出的话有些苦涩。
季天琪听她么说,低着头玩布偶,“琪琪什么时候有弟弟?”
田静替她擦着头发,垂眸柔声道:“琪琪就已经够闹啦,妈妈哪有精力再给你要一个弟弟呀?那不是要把妈妈累死了?”
“琪琪会乖乖。”小女孩嘻嘻去哄她,得咯咯咯。
田静还想说什么,瞥见了门口的季淮,意都收敛了不少,低着头默默在给女儿擦头发,又把床上玩具收了一下,随后就去洗澡了。
季淮在床边看着女儿,季天琪长得和田静很像,不仅五官像,也一样聪明。
“爸爸。”她抱着玩具爬过来,睡在他腿上,又开始闹腾了,季淮伸手把她抱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宝宝你该睡了。”
“不嘛~~~” 她趴在他肩膀,手脚又开始乱动,还说想看动画片,看小熊。
田静洗澡出来时,女儿已经趴在他身上肩膀上半眯着眼,昏昏欲睡,她接过来,让他去洗澡。
季淮此,也只能先去洗澡。
期间,田母给田静打来了电话,她怕吵醒女儿,拿着手机走了出去,接听后唤了一句,“妈。”
“小静啊,最近家里忙,都在收苞谷,今年价格不错,所以都赶着收,你哥和你爸忙得很,妈帮不上多大忙,只能搭把手,就没空给你打电话。”田母声音从那头传来,带着关切。
“您身子不好,能休息就休息,不要那么拼,药要按时吃。”田静认真叮嘱。
价格能有多不错?无非就是多挣一两千块,哎,她心疼又无力。
田母点头,又忍不住说,“妈知道,条命是十万块换回来的,你得赚多久才能赚到这十万,家里盖房子也花了你钱,爸妈都没用....”
“您又说种话,钱能比命重要?”田静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幸却又幸运,拼了命读书,考上重点大学,还记得第一次坐火车到这,她以前看到的都是大山,看着繁华的城市,高楼大厦,就像梦幻一样,那么不实。
在大学里她也拼命读书,争取奖学金,原本是被保研,可是她哪里读得起?家里为了供她读书,砸锅卖铁,她不能再读了,家里等不起。
毕业第一年,工资不高,她还完了助学贷款。
第二年,她把攒钱五万块寄回家盖房子,田父田母住了一辈子泥土房,全家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黑漆漆,进去都得弯着腰,站不直,房间没有窗户。举全家之力供她读书,赚些钱,她怎么忍心私藏着?
那一年,他们家住上了平板房,和她哥谈恋爱的女孩家里同意嫁给她哥,她有了嫂子。
第三年她涨工资了,省吃俭用又攒了一笔钱,田母不舒服,她让哥哥带母亲去医院检查,结果要做心脏搭桥。她又把钱寄了回去,还刷了信用卡,十万块能买母亲一条命,她赚得辛苦存得辛苦却很值。
第四第五年,她和季淮谈恋爱,两人一起攒钱回去盖房子,她觉得很不错,因为她根本没有奢望过在这座城市能买得起房,二十万就能有个落脚地,虽然离得远些,但是比起付首付还房贷好太多了,样他们能省出更多钱为未来打算。为了让季母看得起她家,她攒钱的同时会悄悄做兼职,格外给自己攒一笔嫁妆,说是她父母给。
田母确给了她一笔钱,说和彩礼一起还回去,不能让人家看不起她,可是那五千块是他们家所有积蓄,收成不好的时候,几年都存不到五千块,她不可能收。自己偷偷添了五万块,说是嫁妆,季母得知有嫁妆,确高看田家几分,对她脸色好了很多。
她很努力,努力从山区爬出来,努力读书,努力赚钱,努力想要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努力让她孩子不要像她一样,一定要过得比她好。
比起那些和她一起长大女孩,她已经改变命运。她们十几岁就嫁了人,现在大多数都还在地里种苞谷和土豆,有时候背上还背着孩子干活,怀孕都要生产了还要干活,或许生孩子都不会去医院。每每想起,再累再苦,她都能咬牙坚持下去。
“妈不说了。”田母在那头吸了吸气,“你最近身子怎么样?怀孕了有没有不舒服?”
她担心女儿,可是女儿嫁远,一年也回不了一次,可是她不想她嫁回山沟,远就远点吧,只要能过得好。
“没保住。”田静骗她。
“啊?”田母激动了,十分担心,不断问着,“怎么会没保住呢?怎么就掉了呢?上次不是好好的吗?”
田静把眼泪咽回去,尽量平缓道:“该来的会来,可能是发育得不是很好,所以就没保住,琪琪也还小,我们手上没积蓄反而欠了一些钱,也暂时不想要。”
一胎本来就是意外,她都出去工作几个月了,发现怀孕又落红,加上工作看不到前景,只能辞掉回来养胎,养了几个月才好点。
“你得坐好小月子,不然老了遭罪。” 田母恨不得来照顾她,但是有心无力,只能一遍遍叮嘱注意事项。
“妈,我都知道,身体好着呢,暂时也不打算出去工作,好好身子。”田静点头,话锋一转,扯开了个话题。
季淮早就听到她说话声,在浴室等她挂掉电话进去卧室,他才走出来。
田静坐在床上,绪早已经恢复,应该是专门等他,季淮假装不知道,拿起吹风机在吹头发。
她耐心在等,他掀开被子上床时,她语气平淡,率先出口,“个孩子我们就不要了,我想了想,你说的也对,等琪琪上了幼儿园,好一点的双语幼儿园花销都得几千起,把她生下来,以后还得再生一个,我们压力大,在教育上投资也会减少,孩子起点就更低了。”
季淮以前觉得她体谅他,么做也是对,现在他不会么觉得,沉吟了一会接话,“要不....就生下来吧?就生两个了。”
田静是诧异他会说出这种话,季淮是心疼她,说一说可能也会犹豫,性子软,但是她斗不过季家老两口,他们还欠着几张信用卡,根本没有钱,她没资本去对抗,于是道:“我不想生下来,算了,孩子以后还会有。”
生季天琪的时候,她在家待了两年,虽说季母也可以带,但是季大嫂有两个女儿,期间又打了一个,坐了一段时间小月子,她实在不放心把孩子放在家,加上季天琪小时候时常生病,她只能全职。
后面出去找工作都生疏了,她不想再浪费两三年,对这个孩子确不公平,可是她生下来不得是一件好事,会面对更多不公平,拖垮更多人,她只能含着泪抹杀她来这个世界机会。
打了胎,她会用半年疗养身子,然后出去工作,为了她女儿她必须很努力。
“我还是想你把她生下来,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打胎也伤身子,别打了。”季淮没同意。
田静已经恢复理智也权衡了利弊,试图劝说他,“我养胎就不能出去工作,没有收入,而且生下来花销很大,我们现在还有钱没还完,手没有一点积蓄,怎么生?”
季淮一时语噎,如果打胎,季父季母愿意出几千块。
“妈照顾珊珊和苗苗肯定走不开,大嫂也在坐月子,你得陪我去,你看一下什么时候方便请假,然后我去和医生预约。”田静语气不急不缓,安排着事。
她正在整理着被子,把女儿身上被子往上拉了拉,季淮没回话,侧头看向他,“你听到了吗?”
他上一次也说要打掉,但他个人有点感用事,所以可能在犹豫,但她不会犹豫,犹豫况会更糟糕。
季淮低着头,压抑声音微颤,十分不忍,“我今天看到了个视频,现在不能药流,得用锋利的钳子伸进去把它夹碎,撕碎躯体四肢,然后一块块夹出来又拼好,确认全尸。我舍不得,我们别打了,等生完我就去结扎。几年会辛苦点,我再去找份兼职,总会熬过去的,熬过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