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通冷笑一声道。“不敢当,明门高弟,自然不会认得边陲无名小卒,何况咱们身边又没有带着记号。”
前一句话不过是讥嘲陈剑眼中无人,后一句却分明是讽刺徐晓翠与柳含烟在剑城失手遭割耳之事。
徐晓翠身为地主,还不好意思发作,柳含烟却长眉一挑怒声道:“黑炭团,你嘴巴放干净些。”
黑炭团一笑道:“敝人没有喝过西湖水,这张嘴,就是说不出中听的话。”
柳含烟听他越说越成不话,乃寒着脸道:
“我不否认在西湖下失风,丧师辱身,不过仅及一人,至少还能留住祖师爷的牌位。”
赫连通勃然大怒,因为南宫一雄独闯崆峒派剑室禁地,把他们开派鼻祖的神像给撕毁了。
赫连通认为奇耻大辱,因为他门中尚黑一身黑衣,人也长得黑,柳含烟的嘴吧薄,一见面就叫他黑炭团,已引起他心里不快。
刚才那些话多是针对他一人而发,谁知柳含烟的反击更厉害,居然挖出他最忌讳的事。
所以他的手立刻按上腰间剑柄,柳含烟的动作都比他更快,呛然一声,长剑先出了鞘。
觉岸上人见他们立刻就要动手了,连忙夹在中间,双手连摇道:“二位请给老纳一个范面,大家少说一句好吗?”
这老和尚是徐晓翠的师叔,辈份比大家都高,郝连通与柳含烟不得不卖他一个面子,两人虽未即时打了起来,可是仇恨之色,却并未在脸上消除。
觉岸上人也只能把话说到这里,他身在空门,到底还是点苍派的门下身份,那两个人都是一派之主。
一句话说得不对,很可能将本门也牵入进去,其余几个掌门人更不便说话了,帮助了这一边就得罪了另一边,俱属不智之举。
只有宗仪是超然身份,笑了一下道:“二位火气都不要这么大,归根结底,错在南宫一雄,可是他也别有隐衷,老朽也对大家说明了。”
赫还通冷笑道:“不管他的用心多好,他加之于崆峒之辱,本人誓不甘休。”
柳含烟也怒声道。“我也发誓非割下他一只耳朵”
宗仪轻叹道:“南宫家作得太过份了,这实在不是南宫一雄的本意,只怪南宫少雄那孩子太不懂事,事后南宫一雄曾痛责他一顿,南宫一雄只叫他对各位略加刺激,想不到他”
赫连通冷笑道:“宗大侠出入剑城无禁,备受剑皇帝礼遇,自然会有这种平心之论。”
宗仪一怔道:“掌门人如此一说,老朽也不便多作饶舌了。”
一心见他们越说越僵,再闹下去,恐怕这场论剑之会的真正意义就要失去了,只得不顾引起误会,朗然发话道:“赫连兄;今日是为抵制七绝剑门而来的聚会,若是不能抛弃成见,自相摩擦,恐怕会成亲痛仇快之果,而且七绝剑门一旦势成,我们身受之辱,还会比以前更甚。”
这几句话正词严,切中厉害,赫连通与柳含烟才不再作声了。
徐晓翠也笑着说:“对啊?今天论剑是年青人的事,我们这批老家伙可没有份,宝剑虽未老,暂请好羞鞘,等到把大事解决之后,大家再把老姜的辣性尽情表现也不算迟。”
他的话亦庄亦谐,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因为谁都可以听出他言中的不平之意,不仅是南宫家割耳之耻未能释怀,就是对赫连通的口齿刻薄,也表达了不满
好极了,九华一会后,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应该聚会了,今天机会很难得,不妨来个老少剑会,大家加点余兴
一心连忙道:“不可;不可;今日并非论剑争意气,乃是各尽所能以赴时艰,千万不能再横生枝节了。”
天山剑派掌门人萧获也道:“兄弟赞成一心道长的话,目前我们只有一个目标,这个目标未达,我们每一家的命运都如同风雨孤舟,只有同舟共济,千万不能再闹别的意气了。”
大家在他这番话后,总算不再提出旁的意见,默然片刻后,觉岸上人道:“尚有云台剑派未到”
赫连通忙道:“不必等了,谢老三一向有个老毛病。喜欢占点小便宜,也许他已经来了,正躲在一边看我们的热闹呢!”
一言来毕,远处远来一个爽朗的笑声道:“郝连兄对兄弟的了解颇深,就是这次看错了,”兄弟什么都想投机取巧,唯独今天却绝不要那套花腔。”
说着山道飘来三条人影,最前面的一个长儒巾,举止潇洒,正是云台门掌门人落英剑客谢三变,背后跟站两名少女而立,因为这两人身形完全一样,分明是一对双生姊妹,而且她们两人与谢三变也十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女儿。
谢三变走到众人眼前,才用手一指道:“带着女孩子走路,总不免有许多夹缠,所以迟了一步。”
有劳各位久候了,丫头们,还不快向各位师伯见礼道歉。
那两个女郎双双作了一个万福,才由右边一名莺声滴滴地道:“侄女谢初英,谢次英叩见各次师伯,由于侄女们身体偶染小恙,致耽误行程,请各位师伯原谅。”
赫连能笑着道:“谢老三,你派二个代表?”
谢老三也笑道:“兄弟这两个宝贝,先后只差一个时辰出生,不仅长得一样,连才智禀赋都是一样,兄弟也无法决定派谁好一点,只有一起带来,假如各位坚持只能一人代表,到时候请随便指一个好了。”
赫连通笑笑道:“不必了,谢兄这一对掌珠看起来就是一个人,就让你们同时代表好了。”
谢三变笑一笑道:“赫连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说我占便宜,兄弟拼命赶了来,就是怕小女们万一幸取盟主时,各位又提异议,说兄弟专拣现成的,利用各位战疲之弱点”
代表有众,盟主只有一席,想得此位的人,必须战败其余各家代表,以一放六,自非可能,所以必须逐对较量,优胜者再继续动手,直到最后一优胜者,当然就是名正言顺的盟主。
不过动手的先后,自然颇有关系,假若谢家父女来晚了,这六人大战已毕,他只要对最后的优胜者挑战,那人最少已经过两场苦战,以劳待逸,影响至深,赫连通说他喜欢占便宜,就是格此而言。
不过云台派已经及时赶到了,赫连通只有讪讪地道:“谢老三,这么说来,令媛对于盟主之争,好像相当有把握。”’
谢三变笑道:“这可不敢说,不过小女共有两人,至少比各位多一个机会。”
觉岸上人见大家都到齐了,不必再在口舌上争执,乃宣布道。“现在请大家商定比赛办法吧。”
谢三变连忙道:“小女共两人,先由她们分开来各对一人,败了自没有话说,假若小女时获胜,这就有点难办了。”
觉岸上人问道:“怎么难办呢?”
谢三变道:“八个人有四组,若小女获胜,实际上只剩下三家了。”
赫连道:“那就由令媛分对两名优胜好了。”
谢三变摇头道:“不行,假如她们再胜了呢?盟主只得一人,若是由小女自行较量,一辈子也分不出高低,因此兄弟有个提议,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只好请那两位再比一场,优胜者将由小女联手请教”
赫连通不待他说完就笑道:“谢老三,你的算盘越打越精了,你们省了力气不说,还要以二敌一,难怪你会认为盟主在握了。”
谢三变却一变神色道:“兄弟自知颇失公允,可是小女练就了一套联手剑法,对散时别具妙用,剑道盟主不过是一个虚衔,直正的目的仍是为了对付七绝剑门,因此兄弟觉得诸位似乎不必斤斤计较及此。”
赫连通又笑着道:“就如你的说法,假使今媛又胜了,那盟主又该给谁呢?”
谢三变脸色忽地一转yīn道。“兄弟绝无旁争盟主之意,真到了那个地步,兄弟只好在她们二人之中,抽签决定一个自裁,剩下的一人与那位优胜者成为夫妇,重练联手剑法,盟主之位,仍由那优胜者担任”
大家都怔得一怔,十分意外,一心连忙道:“谢兄弟此举大可不必”
谢三变正色道:“兄弟此举表示自己绝无私心,那套联手剑法只有夫妇姊妹可练,姊妹不如夫妇,因为手足情深,总不同于夫妇一心,兄弟只想使武林劫运得以消除,将父女之情都置之不顾,诸位对兄弟该不致有误会吧!”
大家都是一阵默然,片刻之后,陈剑忽然道:“在下反对谢掌门人办法!”
谢三变神色一动道:“世兄有何意见?”
陈剑见大家的目光都注在他的身上,不禁有些胆怯、颞颞地道:“谢掌门人义无反承,在下不胜钦佩,只是万一再偶合于那两个条件时却无法接受那个办法。”
谢三变立刻道:“为什么?难道小女不堪言匹”
陈剑摇头道:“不是!因为在下已经授室,总不能再与令媛联姻吧!”
谢三变呆了一呆,似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层关系,赫连通却哼了一声道:“谢老三连女儿都可以牺牲,你难道还舍不得一个老婆何况谢老三还赔上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休了她就是了”
陈剑正色道:“夫妇乃人间大伦,假如连点伦常都不能守,还谈什么替天行道,以侠义自居”
赫连通怒道:“小子!你敢教训老夫”
陈剑正要与他变脸发作,云天凤突然道:“夫君!你不必为了这个担心,真到那个情形,我情愿一死来解决这个困难”
陈剑大急道:“这怎么行”
云天凤淡淡一笑道:“为什么不行,谢掌门人可以牺牲女儿,我自然可以牺牲自己,现在大家都在为着一个义字在奋斗,你千万别为了我陷于不义而授人口柄。”
陈剑还要声辩,云天凤却笑着摆摆手道。“别说了!我不一定会死,也只有你能救我,只要你把她们的联手剑阵也击败了,这些问题便都不存在了。”
陈剑想了一下,居然不作声了,一心知道他心中的痛苦,将他拖到一边轻轻道:“云儿!你可在第一阵便败下来”
声音虽轻,却被云天凤听见了,立刻道:“不行!云,假如你这样做了,我永远不会再理你,我宁愿为一个英雄的死妇,也不肯做懦夫的妻子,你若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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