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娘,可累死我了。”朱重八把包裹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了下来。
又唤小沙弥道:“小和尚,请问德祝主持与高彬长老可在寺内?”
清瘦的小沙弥把腰板一挺,不服道:“甚么小和尚?你和我年纪相仿,凭何唤我作小和尚?”
“嗨!”朱重八忙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小沙弥跟前,将着个子比划了几下道,“你看,我都高出你半个脑袋,不唤你作小和尚,难不成唤你作大法师?”
小沙弥怒目而视,正待发作,见势不妙的江暮云忙上前打了圆场道:“小师父,请勿动怒,我们哥俩今儿个是投奔主持与长老来了,还望去通禀一声,不胜感激。”
小沙弥来回打量了几眼江暮云,点头道:“还是这位小施主懂的礼数,人也长的俊俏。”
转而又气朱重八道:“你看你,人长的寒碜,说话也甚是粗鲁。若不是看在这位小施主的面子上,今儿个你休想踏入山门半步。”
“你——”
朱重八正要上前与他理论,小沙弥却咕哝着返身入寺通报去了。
“朱兄,”江暮云劝道,“既是有求于人,切莫轻易动气。”
“可这小和尚也太过傲气!”朱重八气愤道。
“我爹常说,寄人篱下,虽不可过分低三下四,但亦不能气盛盖主,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朱重八叹服道:“小云说的在理,为兄自当铭记于心。听你谈吐,可知你定是出自书香门第人家了。”
“家中有些闲钱,衣食无忧,却也算不得书香门第。”
这时,从寺内迎面走出一个身披绯色袈裟的老和尚,宝相庄严,眉须斑白,显是这於皇寺的主持德祝。身后尚跟着四五个血气方刚的僧人,另有一体态撩人,颇有些姿色的素装妇人。
江暮云与朱重八立刻面带敬色,恭手而立。
德祝走到两人跟前,满脸慈色道:“看两位小施主神形颠沛,实非为拜佛求签而来。若有难处,不妨说与老衲听,老衲能帮上忙的一定相帮。”
朱重八一揖到底,毕恭毕敬回答道:“小子朱重八,我爹乃朱五四,这是我的兄弟朱三七。”
“噢,原来朱施主的虎子,朱施主近来安好?”
朱重八垂首痛惜道:“我爹耐不住饥荒,和我娘一并撒手去了……”
“阿弥陀佛,”德祝叨念一声,“真是可惜了。朱施主一生虔心向佛,为人乐善,愿他能早日投个好人家,重新做人。”
朱重八一把拉过江暮云,齐齐下跪。
“主持,我们兄弟俩走投无路,举目无亲。我只求主持能大发佛心,收容我们两个,哪怕是生火做饭,做个打杂的劳役也好。”
德祝尚未开口,他身后的一名身着黄袍的中年僧人站出来劝阻道:“主持,这些日子蝗灾瘟疫过盛,粮食欠收,寺内存粮本已不多。若是再多了这两张嘴,恐怕离我们散伙的时日不远了。”
德祝弯腰把两人搀扶起来,眉头紧蹙,甚是为难。
思索良久,德祝又沉声道:“朱施主生前与佛交好,虽家贫,却也不忘每月定要捐几个铜钱给本寺,以继香火。今日我若为一己之私拒两位小施主于山门之外,这与见死不救又有何异?每日又诵的甚么佛经,向的甚么佛理?”
“主持说的是,”一旁的妇人柔声道,“佛门净地,自当以乐善好施,救济于人为己任。”
黄袍僧人正欲开口反驳,江暮云却偷见妇人连着给他使了几个眼色。僧人立马闭口不言,把出口之言生生咽了回去。
见德祝允诺收容,两人欣喜之余,复又下跪拜谢。
江暮云起身抬头看去,正好与那美艳妇人美目相遇。妇人冲他妩媚一笑,吓得他又慌忙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