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仍可避风雪,好在四面透风视野广。季小龙受不了地窖的烟呛,钻出堂屋便生起火来。
俞柔柔精力耗损过巨,需要火增加体温;季小龙阴煞离体不久,也需要火。
周凌云是唯一不需要火的人,拖过断了腿的长凳摆放在火旁让俞柔柔坐,自己无意识地拨弄着柴枝,让火烧得更旺。
“小龙,飞虎会是怎么一回事?”他信口问。
“京都像个大杂院,什么人都有。”季小龙说:“帮、派、盟、会多如牛毛,三个人组一个帮,两个人结一个会,哪能弄清楚底细?
不过,阜城门一带,是我的活动主要范围,我有几个毛猴子就住在马夫胡同,所以知道飞虎会一些风声。
该会人数不多,很神秘,很可能与前军督府驻京提调所有关,因为有几个家伙曾经偷偷从提调所的后门出入。”
“金牡丹也曾经在飞虎会的堂口出入?”
“是的,她化装掩藏面目进出了两三次。我认识她,所以猜想她参加了,至少也与该会有某些瓜葛。”
“这里面有古怪。”周凌云喃喃地说。
“这里面有古怪?你是说”
“你不要多问。哦!有人来了。”
透过毁了门扇的门框,可以看到一两百步外的景物,再远些就被风雪所阻挡,只能看到模糊的形影。
“是申三娘和小绿。”俞柔柔跳起来,奔出门外大叫:“三姨,小绿,快来”
“你果然在这里”申三娘奔到狂喜地抱住了俞柔柔,老泪纵横:“我知道吉人天相”
“申前辈,快进来歇息取暖。”周凌云欣然说:“猜想你们必定在这附近,所以用叫声将你们引来,果然天从人愿,辛苦了。”
“老身深具信心,知道你必定赶来西山的。”申三娘挽了俞柔柔入屋:“所以一听到叫声,便毫不迟疑赶来了,果然不出所料,小姐已经和你会合。小姐,怎么了?你的气色又好又不好呢?”
“几乎被妖道擒住,哪能好?”俞柔柔苦笑:“要不是刚好逃到周大哥这里,我被妖道把我迫惨了。”
刚坐落火旁,周凌云已打手式示意外面有人。
门外,站着东方纤纤。
“我我可以进来吗?”东方纤纤讪讪地、怯怯地说:“我我是来向周爷道歉的。”
“请进,东方姑娘。”周凌云含笑迎客:“过去的事,别提了好不好?我们都年轻,犯了错是免不了的。我比你们多了几年历练,同样也会犯错。谢谢贵堡的人,替我挡住了几股涌入的人,令尊堂呢?”
“他们暂且隐身在暗处。”东方纤纤有点扭捏,脸上有笑意:“家父说,你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所以希望你能帮助我,或许能把花花双太岁救出黛园。”
“你谅解他们了?”
“你的话点醒了我。”东方纤纤红云上颊:“我想,我错怪他们了。当时,他们如果不挟持我和黛园的人谈条件,三个人死定了。
当时他两人指天誓口的可怜相,激起了我无穷恨意。现在想起来,的确不像他们的为人,他们本来是桀骜不驯,不在乎生死的。”
“目下黛园风声鹤唳,严防神龙前来报复,他两人的安全可以暂保,我们前往反而对他两人不利。而且目下我们的处境很不妙,八极真人已看出我的底细,必将高手齐出,以顶尖高手对付我,我自顾不暇,因此打主意找靠山,不能等他们毫无顾忌地全力图谋我。”
“家父的人”
“不,贵堡目标明显,树大招风。”周凌云拍拍季小龙的肩膀:“他是京都的聪明地头神,我具有打击实力,另找熟悉权势人士的官场中人供给消息,我就可以飞腾变化,为所欲为。等他们来打是最笨的下策,主动出击,分进蚕食,才是唯一致胜途径。”
“哈哈!我总算开始佩服你了。”季小龙跳起来,兴奋地举起大拳头晃动。“他们躲在城里,即使躲在粪坑下,我也有办法把他们挖出来。我保证可以供给最正确的消息。先说好,那条小母龙留给我杀,想起那种彻骨奇寒,我恨不得扎她十七八刀。”
“我呢?”俞柔柔凤目一瞪,大有问罪的意味。
他解下彩虹剑,往俞柔柔手中一塞。
“你的剑术非常非常好,配合得上我的快刀。”他笑吟吟地说:“差的只是御剑的内力修为。宝剑在手,如虎添翼,保证可以将妖道刺三五个透明窟窿,如何?”
“谢啦!”俞柔柔开怀地笑,迫不及待换剑,将原有的剑交与小绿,神气地练习拔剑试试。
“欢迎我参加吧?”东方纤纤满怀希冀地问。
“这”“我一定要参加。”东方纤纤坚决地说。
“我想,干脆咱们组成一个打击小组,以咱们勇敢进取的青春活力,把京都闹他个天翻地覆。”周凌云奋然说:“还嫌实力不足,我们先走一趟黛园,把花花双太岁弄出来。这两个年轻的大坏蛋,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派得上用场。申前辈,请带了小绿暂时找地方躲起来,让我们这些年轻人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前辈不反对吧?”“老身如果反对,恐怕永远逃不出京师地面了。”申三娘笑笑:“老身宝刀未老,小绿的武功并不比小姐差多少。年轻人,别挑剔啦!算我们一份,你总不会让我老婆子躲在一旁担心受怕吧?”
“周大哥,你就别婆婆妈妈啦!”季小龙怪叫:“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杀起来也有劲些。”
“好,咱们这就前往黛园。”周凌云整衣而起:“不放花花双太岁自由,就先向黛园开刀。你们注意,切记不可逞强,匣弩可怕,必须在匣弩发挥不了威力的地方与他们决战。对付使用匣弩的人,我不反对用暗器。”
“说走就走,谁知道黛园?”季小龙将火拨散。
“我应该熟悉,跟我来。”周凌云领先便走。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冲劲!一足,几个人一起哄,把京都闹得天翻地覆。
口口口口口口
黛园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这次黛园罗致高手名宿的盛会,风波迭起,变故丛生,不仅受到不明来历的人派人卧底,乘夜袭击,盛会寿终正寝。
然后宾客操戈,几乎演变成里应外合,岌岌可危。虽则也收服了几个可用的人物,却折损了不少爪牙,算是失败了。
更严重的是,与神龙结了怨,实力相去悬殊,只能等候大难当头。
全园备战,在园外观察,看不见有人走动,冒然闯进去,必定凶多吉少。
把守园门的两个人,躲在迎客的小屋内向外监视,远远地便看到周凌云六个男女,大摇大摆沿着大道接近,颇感意外。
“无常公子”门子终于看清走在前面的周凌云,那天接帖的人,正是这些门子。
“去你的!没知识。”另一人叫:“是百了刀。不好,他回来干什么?大总管带人去找他,弄了个灰头土脸,他却回来了,快发讯号。”
讯号发出了,六男女已到了二十步外。
园门是巨型的木栅,不妨碍里外视线。
两门子不能不出面,冲出小屋隔栅相望。
“哈哈,门子老兄,记得我冒充无常公子的百了刀吧!”周凌云站在栅外邪笑:“还有这位东方姑娘。你老兄如果记性不好,怎么配当门子?”
“你你已经不是本本园的宾客。”门子硬着头皮说:“想干什么?”
“想杀进去。”周凌云沉下脸,语气凶狠:“贵园主不能如此虐待我,而不受到报应。
正确地说,我百了刀是来讨公道的,也可以说是讨债的。”
“你”“现在,是你开门呢?抑或要在下拆门?”
“你敢?”两门子同时拔刀怒叱。
“我百了刀从园里杀出来,同样可以杀进去。凭你们两块料,挡得了我几刀?”
“周周爷,何必呢?”另一门子见风色不对,硬不起来了,见风转舵来软的:“事出意外,园主不得不断然处置,全力挽救本园的劫难,事非得已,情有可原,好在周爷并没受到严重的伤害”
“你给我闭嘴!”周凌云摆出霸王面孔:“假使周某的刀不利,尸体早寒。你听着,赶快禀报贵园主,我百了刀杀进去放火,一刀一个一了百了。快去,我等他片刻。”
“你你等着,在下这就进去禀报。”
园门距大院门远着呢!门子撒腿飞奔,留下的另一位门子心惊肉跳,握刀的手不住发抖。
“等片刻之后,准备拆门子小屋,用板作盾防弩。”周凌云比手划脚,嗓门大得很:
“这玩意很管用,东方姑娘该记得吧?那天咱们用这种方法,把冲入的弩手全毙了,灵光得很。”
“最好抓人来挡弩箭。”季小龙也大呼小叫:“我要这个门子老兄做挡箭牌,死的活的都能用。死的更妙些,冻成冰更好,箭保证射不透冻成了冰的尸体。”
“那就先杀死他呀!”侍女桂小绿也会嘴上作怪:“片刻就会冻僵,一定会像木板一样坚硬。”
“好,我来。”俞柔柔猛地拔出彩虹剑,宝光耀目,虹影朦胧,慑人心魄。
门子大惊失色,惊恐地后退。
对面的山墙矮凋林中,跳下两名白衣人,手上捧了匣弩,向栅门奔来。
一声怪叫,周凌云双手齐挥,暗藏在手中两只捏实如冰球的雪团,以令人难见形影的奇速破空飞去。
远出两丈外方听到破风声,速度骇人听闻。
风雪本来就扰乱视线,根本无法看到雪球。
砰砰两声暴响,两个白衣人仰面摔倒,匣弩抛起向后飞,雪球击中咽喉,居然不曾碎裂,打击力空前猛烈,竟然把前冲的人打得仰面后倒。
匣弩的保险掣大概还没拉开,摔落在浮雪中不曾发射。东方纤纤与桂小绿飞越丈二高的栅门,然后贴地扑出,将匣弩抢到手。
“我知道怎么使用。”东方纤纤兴高采烈举匣向小绿叫:“小绿妹,没收箭袋以便重装,我教你。”
她俩像在闹着玩,哪像即将杀入恶战的人?
山墙后人影再现,两女已取了箭手背上的箭袋,重新飞越出栅。
共出来了五个人,只有两人有匣弩。
“老相好终于露面啦!在下大感意外。”周凌云打手式示意,让俞柔柔五个人左右分开找地方掩蔽防箭。
他确是大感意外,五个人竟然是黛园的主要人物,为首的正是郭国主本人。左右,是大总管郭威与霍夫子。
“另两位持匣弩的人他不认识,猜想定然是郭园主的贴身保镖,真才实学必定比潜龙双卫阴阳双怪高明。
主人亲身出现在园口,当然令人大感意外。主将亲临阵地,这是犯了兵家大忌的事。按常情,郭园主应该闭上门,躲在密室里发号施令的。
郭国主的脸色因愤怒而扭曲得十分难看,示意要门子启栅,五个人当门而立,气氛渐紧。
“该死的!百了刀,你真以为你吃定我了?”郭国主愤怒地咆哮:“未免欺人太甚。”
“不错,我是吃定你了。”周凌云不再示弱,豪气飞扬。霸气十足:“白天,我逐一消灭你的外围警备,拆掉打毁园外各种亭台花榭,见一个杀一个。
晚上,我会毫不迟疑地长驱直入,四面八方放火,刀刀斩绝,除恶务尽。我百了刀在天下烈火焚天期间出入战区,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陷城攻坚如入无人之境,你这座小小黛园,保证可以在半个更次踹平。
你在河南伊府,应该知道我百了刀在河南湖广扬刀跃马,浴血屠场的事迹。上次我假冒无常公子入园,那是我理亏,所以我能忍受你们的酷待,而无怨言。
现在,理字站在我的一边,我不再忍受你无理的迫杀,我有权把黛园变成血海屠场,我说得够明白吗?”
“我和你讲理。”郭国主色厉内荏,愤怒变成恐惧,百了刀的话充满威胁,充满血腥味。
凭这其间的神勇表现,与往昔有关百了刀的传闻,这番充满杀气血腥的话,没有人敢认为是虚言恫吓。
“讲理?”周凌云冷笑:“你这种人居然肯讲理?奇闻。理字永远由自认是强者的人曲解诠释,我倒想知道你屠杀请来的宾客,穷追我百了刀的理由何在。好,你说吧!我在听。
当我认为你的理是狗屁,与我的理完全不同,不符合我的利益,我会毫不迟疑地用刀和你判曲直,说!”
理!永远说不清。对方悍然表示,理如果不符合利益,就会挥刀相向,这种理还能说吗?
“易地而处,你怎么说?”郭国主这两句话,虽然带有讲理的意味,但却没有站在强者立场说的气势,倒有点无可奈何示弱的神情。
“我?抱歉,我百了刀单人独刀邀游天下,从没有聚众结党称雄道霸的豪强经验。但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从不杀害不存心杀我的人。假使我有幸也成为像你一样身份地位的园主,我决不会藉口情势不利而屠杀我的宾客。这种解释你是否接受,我毫不介意。”
“凡事皆可商量,何必做得太绝?”霍夫子说话了,大概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人工于心计:“老弟,你到底想怎样摆平这件事?事情已经过去了,善后问题终须有解决之道,是吗?”
“硬的不成,来软的?”
“开出价码,可以斟酌。”
“好,你干脆,我也爽快。”周凌云欣然说,能和平解决当然好,他并不想真的逞匹夫之勇端平黛园:“我有三点疑问要求了解,一件要求务必达成。”
“说说看。”
“三点疑问,其一,你们两条龙本来互相有所勾塔,为何突然反颜相斗,有何阴谋?”
“没有阴谋,纯粹是利害冲突。”霍夫子愤然说:“本来双方皆有默契,在京都各自发展实力,互不侵犯。这次神龙大批高手来京,咱们事先毫无所知,黛园事故发生后的次日,你已经脱困。咱们追搜你时,才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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