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声音不大,在嘈杂的酒吧里很容易被淹没,但却让周围的人起了一身的寒意,众人一愣之下,竟然纷纷散开了。
被他身上的气魄所摄,刚才搂着韦一一脸硬气的男人竟然只是直愣愣的看着他将楚安然抱走,不敢言语!
将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的楚安然毫不温柔的丢进副驾驶的位置,‘砰’的一声甩上车门。
刚刚洗完澡,就接到楚安然的电话,入耳的却是一片杂乱的声音,她断断续续的声音混合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男人的调笑声传来。
甩掉拖鞋,赤着脚踏在油门上,冰凉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车子驶进半山别墅,停在花园的游泳池旁边,偌大的游泳池在夜里闪着幽蓝的光,水波荡漾,周围一片寂静,连虫蚁的叫声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他下车,将楚安然抱起,酒味、烟味、劣质的香水味从她身上传入鼻息,让他的眉头再次蹙紧。
“噗通——”
木槿宸站在游泳池边上,径直将楚安然丢了下去,水花溅到他脚背上,凉凉的。
“啊。”突然的寒意让楚安然尖叫起来,双手下意识的扑腾,酒意顿时醒了一般,沁凉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喝了好几口。
她试着站立,水很深,根本够不到底,水涌进眼睛里,痛得眼泪横流,伸展着四肢,费力的游到岸边,趴在嵌着雨花石的岸边上大口的喘气。
抬头,恨恨的瞪了一眼好整以暇的抱胸看戏的木槿宸,冲着他嚷嚷道:“木槿宸,你半夜三更吃饱了撑着了?发什么疯呢。”
木槿宸气定神闲的看着狼狈的大口喘气的楚安然,缓缓蹲下身子,视线与她相平,薄荷的味道迎面而来,给这薄凉的夜更添了一层寒意。。
“为什么去酒吧?”声音很轻,几乎刚一出口就被夜风吹散,只剩下袅袅余音在耳边回荡。
楚安然的手紧紧的扣住地上凸起的雨花石,脚不沾地,整个身子吊在沿岸上,手臂酸痛,已经是强弩之末,她努力想往上爬,都因力气不够,差点跌入池中。
木槿宸似乎没看到她难受的神情,依旧神色悠然的蹲在她面前。
楚安然抬起头,倔强的看着他,声音有些抖:“总裁,这是我的私事。”
她的嘴唇冻得乌青,微微颤抖,整个身子被侵泡在冷水中,冰冷刺骨,皮肤上起了一层密密的粒子。
木槿宸神色一挑,洁白如玉的手指在她紧扣着雨花石的手指上流连,稍一用力,将她右手的食指从石面上挑开,平淡的看着她额上不停滴落的水珠和摇摇欲坠的身子“为什么去酒吧?”
楚安然瞪他,紧紧的咬着唇,那些平日里缩到骨子里的傲然乖张秉性展露无疑,她的手死死的扣住凸起的石头,用力得五指都有些惊鸾,却始终不肯认输!
木槿宸勾了勾唇角,手指轻轻的捏着她右手的中指,只要他稍一用力,她的中指就会被挑开。
楚安然瞪他,突然,眸光一闪。
见到她眼底璀璨的亮光,木槿宸有些不安,直觉的就要收手,只是一愣神的瞬间,楚安然已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双手一松,脚下用力的蹬了一下池壁,整个身子往后仰去。
“嘭”的一声,毫无防备的木槿宸被她拉得栽入游泳池中,冰冷的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游了两下,便稳稳的站在池中,水只及他胸膛处,反手一拉,将在水中扑腾的楚安然托起,紧紧的按在自己怀里。
她踮着脚踩在木槿宸的脚背上,摇摇晃晃的勉强站稳,池水没过她的胸部以上,每呼吸一下都费力的很!
“私事?”木槿宸低低的重复着她话里最后的两个字,声调沙哑,带出浓浓的不明意味。
两个人贴的极近,楚安然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绷紧的肌肉和身体细微的变化,一惊之下,竟然再不敢乱动,甚至连呼吸都惹着不敢用力。
有低低的笑声从头顶传来,紧贴的身子能感觉到他的胸腔的震动,他的嗓音低沉悦耳,水波的明光在他脸上晃动,将他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朦胧,只是那双眼睛里灼灼的璀璨光芒让人侧目,那一刹那,楚安然愣愣的看着他竟然入了神,等察觉过来的时候,木槿宸的唇边早已换上了一副讥诮的笑,哪还有什么圣洁高华。
“你不说我倒忘了,你好像一直没尽过你该尽的义务。”木槿宸低头,唇瓣刷过她滴着水的耳垂,更紧的将她揽在了怀里。
楚安然惊讶的抬头,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被木槿宸含住了唇瓣,薄荷的清凉透过口腔传递过来,身上被冰凉的池水侵泡,冷得瑟缩了一下。
唇齿相依间,木槿宸的眸色里染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他的手放在楚安然的腰上,熨烫着她冰凉的肌肤,似乎再不能满足这样的浅尝即止,一个用力,将她打横抱起,从另一侧的扶手处上了岸。
夜风一吹,楚安然冷得瑟瑟发抖,颤颤巍巍的伸手抱住木槿宸,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食指按在大门旁边的指纹识别仪上,‘嗒’的一声,门锁便开了,一进了大厅,温暖随之而来,水珠滴在软软的羊毛毯上,随即无影无踪。
木槿宸径直将楚安然抱进了浴室,恒温的浴缸里早已经放好了水,烟雾缭绕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懵懂不清。
将她放在池水里,温暖的水包裹着被冻的发紫的身体,身上渐暖,楚安然靠在浴池边上,忍不住舒服的吸了一口气!
木槿宸也没有要出去的打算,而是站在一旁,开始解裤子的纽扣。
“你你干嘛?”回过神来的楚安然见到木槿宸的动作,吓得立刻从浴池里跳了起来,哆哆嗦嗦的指着他放在裤子纽扣上的手。
木槿宸回头看她,接触到她如惊弓之鸟般的眼神,似笑非笑的凑近她:“你说呢?”
她的衬衣本来就有些透,被水浸湿之后,更是如身无一物,他的目光凝在她胸前的黑色内衣,眸色渐深。
察觉到他肆无忌惮的目光,楚安然脸一红,伸手挡在前面,支支吾吾的说:“我我还没没准备好。”
木槿宸紧紧的凝视着她,片刻,终于转身离开。
浴室的门‘啪’的一声锁上,惊得楚安然又往后缩了缩。
盯着浴室门口看了许久,直到确认他不会再回来,楚安然才脱下湿衣服心有余悸的躺回了浴池,水温还和刚才一样,却再感觉不到刚刚的温暖,而是一股寒意透过脚心一直蔓延到头顶。
当初答应做木槿宸的情人,有些事就已经不言而喻,只是,真到了面对的时候,却毅然发现,原来,勇气这种东西并不能让自己义无反顾。
手指触摸着唇瓣,却仿佛摸到的是另一个人的唇瓣,那种温软的触感让她心里一阵悸动,忍不住又想起了刚刚的温柔辗转,那阵薄荷的清凉似乎还停留在唇瓣间,伴随着自己每一次的呼吸,越来越浓。
楚安然洗了很久,直到皮肤被泡得发白,才取下一旁的浴巾开始擦拭身体,穿上浴架上的浴袍。
出了浴室的门,突然的冷空气吹得她一阵眩晕,勉强扶着门把,才没摔下去。
木槿宸已经洗完了澡,穿着平常的家居服,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玩电脑,听到楚安然出来,打字的动作也只是微微顿了顿,随后便若无其事的又开始手上的工作。
楚安然站在他身后,手紧紧的拽着衣袖,竟然不敢言语。
“上楼左转第一间。”木槿宸手上动作未停,语气也有些淡漠,跟刚刚简直是大相径庭“你今晚睡那里。”
“总裁,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了。”楚安然又恢复了上班时候的冷静自持,唇色有些发白。
木槿宸回头看她,眼光悠然,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的笑:“我没时间送你,你若要走路回去我也不拦着。”
这里离城若是走路也要走半个小时,再穿过大半个城市走回去,怕是要两三个小时了,这一片都是高档住宅区,一入夜,路上几乎看不到半个人影。
楚安然咬着唇,转身准备回浴室穿衣服,哪怕就是走回去,也不愿让人讥诮嘲讽,宋思年说,她这倔强不讨好的性格,真是讨厌至极。
她的倔强让他头疼,却忍不住心软,幽幽的叹了口气,挫败的说:“我不不屑去勉强一个不愿意的女人,我不会碰你,今晚就在这睡。”
木槿宸关了电脑,揉了揉眉心,整个人都显出淡淡的倦怠。
他起身,往二楼的房间走,站在楼梯上时,他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平静无波的看着楚安然,命令:“明天请假,晚上和我去参加一个宴会。”
等到木槿宸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某个房间后,楚安然才磨磨蹭蹭的上了楼,去了房间。
白色的被褥整齐的铺叠着,空气里,有淡淡柠檬的味道,用毛巾使劲擦了擦湿头发,缩进了被子里。这一天实在是累极,刚刚因为冷水强压下去的酒意上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木槿宸已经不见人影了,空荡荡的别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沙发上放了一套崭新的衣服,连内衣内库都有,一件白色的羽绒服、简单的黑色西服配白衬衫,乍眼一看,和\平日里的工作服差不多,细细一看,不但做工考究,面料精致,那衣领后的牌子更是她平日里只能臆想的。
楚安然将衣服原封不动的放回到沙发上,转而去昨晚的浴室取自己换下的衣服,还好昨晚洗了澡之后随手清洗了一下!
浴室里,干净整洁,昨晚用过的浴巾安静的躺在垃圾桶里,悬挂在浴架上的衣服却是不翼而飞了。
找了一圈,甚至连她睡的卧室也找了,还是没有。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最终还是拿了沙发上的衣服换上,内衣的尺寸刚好,楚安然的脸不易察觉的红了一下。
宽广的林荫道上,除了偶尔飞驰而过的私家车之外,路上连个人影也没有,两侧的树如夏季时一样青翠,繁茂的枝叶笼在道路中央的上空,密密实实,阳光从树缝里透出,洒在泊油路上。
她有些冷,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冬日里的阳光晒在身上,并没有什么温度。
一路走出别墅群,等拦到出租车到公司时,已经九点半了。
45楼,一样安静的只听得见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看见楚安然来,皆是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凉凉的讽刺:“靠关系的就是不一样,在总裁办做事还敢光明正大的迟到。”
自己这个职位就是个闲职,每天除了帮着她们复印复印资料打发时间,其余时候都只能靠发呆度过,木槿宸说是帮他处理那些情人的事,结果到现在为止她连他情人的影子都没见到过。
以前觉得挺多,几乎是几天就看着他换一个,如今真的身临其位了,却发现一个都没有。
好不容易挨过了一个上午,楚安然正准备去员工餐厅吃午饭,手机就响了起来。
“请假。”木槿宸言辞简要的丢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楚安然拿着电话,半晌才想起昨晚他说带自己去参加宴会的事,整张小脸皱成一团,她是真不愿意和木槿宸公开出现在什么场合,对自己这个身份,她始终觉得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
抱怨了许久,还是磨磨蹭蹭的去了安妮的办公室请假。
“你又要请假?”安妮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到楚安然的脸上,不屑哼了一声“楚安然,木氏集团是你家开的?接二连三的请假,如果不想做就回去吃自己,整天不是迟到就是请假。”
楚安然低下头,虽然安妮说的话很难听,但她无异于是松了口气,甚至还有些感谢她。
静静的站着,直到安妮说完了,她才抬起头,声音里难掩愉悦:“那我就不请了。”
出了安妮的门,她顺手拨通了木槿宸的电话,听着里面嘟嘟的接通声,竟然有些心跳加速。
“喂。”木槿宸的声音依旧低沉悦耳,带着淡淡的倦意!
楚安然又是一阵恍惚,似乎,木槿宸在她面前,总是不加掩饰的表现出疲倦。
“我请不了。”
“那就翘班吧,我在停车场等你。”
楚安然本想拒绝,但是想到这里人多嘴杂,难免被人听了闲话。
下了负一楼,走到木槿宸有专门的停车位旁,不出所料,他正坐在驾驶室内,闭上眼睛小睡,随意搭在窗上的手指间捏着一支燃了大半的烟。
“总裁,我不想去。”
木槿宸睁开眼睛,丢掉手上的烟蒂,吩咐:“上车。”
“总裁——”楚安然依旧迟疑,却是敢怒不敢言。
“楚安然,这是公事。”他嗓音一顿,凉凉的看着还站在外面的女人“不过,若是你想一辈子在木氏做个复印文件的小妹,那你现在就可以上去了。”
“可是,当初你说我的工作是公关,可没说过还包括社交啊。”楚安然喃喃低语,最后在木槿宸越来越凌厉的眼神中收了声,乖乖的上了车。
木槿宸启动车子,驶出了停车场,转头看了眼楚安然身上一丝不苟的职业套装,嘴角扯出一丝讥诮的笑意:“呵——就你这副样子,还做社交。”
车子停在一家私人高档整体形象设计工作室门前,木槿宸绅士的替楚安然开了车门,阳光照在他向她伸来的手上,那一刻,她竟然有些受宠若惊。
工作室的前台工作人员早已经迎了出来,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木少,阿苒今天休假,您稍等一下,我给他打电话。”
工作室不大,却格外奢华唯美,每一样物件都恰大好处,显示出设计师别具匠心的欣赏水平。暖黄的灯光照在那一排排奢华的礼服上,更显得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木槿宸将楚安然交给工作人员,淡淡的说:“我下午六点来接她。”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总裁,现在才一点。”楚安然说的颇为咬牙切齿。
木槿宸挑眉,示意她继续,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竟然笑了,那轻轻浅浅不带任何嘲弄的笑容比外面的阳光还耀眼,这一刻,楚安然只觉得眼前似有无数五光十色的光束散开,竟让她呐呐不能成语。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木槿宸已经走出了门!
她们说的设计师阿苒很快赶来了,他推开门扶着玻璃门大口的喘气,这寒冷的冬季,额头上居然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楚安然一直以为能用‘阿苒’这个名字的应该是个女人,却没想到是个男人,而且是个阴柔的男人,看着他食指上那颗硕大的蓝宝石戒指,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
“客人呢?”阿苒直起身子,还有些喘,在店里扫视了一圈,最后,才看到坐在窗边上看着杂志的陌生女人,她安静的坐着,右手边摆着一杯没动过的咖啡,阳光落在她身上,有种安静沉着的气韵。
“您好,小姐,我是你的设计师阿苒,请问您是准备出席什么场合呢?”阿苒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就直接切入正题。
“宴会。”
在设计上,阿苒是个霸道的人,从服装到造型,他全然没有问过楚安然任何的意见。
阿苒将唇彩收回化妆包里,站起身子双手抱胸偏着头,满意的打量着脱胎换骨的楚安然,一身宝蓝色的坠地长裙更显得她皮肤白希,气韵悠长,头发弄成大卷,慵懒的散在肩头。
“搞定——”阿苒一拍手,终于下了最后的结论!
楚安然早已饿的全身无力,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现在穿成这样,就更别想出去吃东西了。看了眼时间,才四点过一点,工作人员将她之前穿的衣服包好,端了份小点心放在茶几上。
命运是很玄乎的东西,有些人你越是逃避,就越是躲不了。
当她挽着木槿宸的手高调的进入会场的时候,觥筹交错间,第一眼就看到了周旋在一堆贵妇中间的宋思年的母亲,她执着红酒杯,雍容华贵的站在一顿妇人中间,侃侃而谈。
岁月似乎对她特别优待,这些年了,丝毫不见得老。
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她了?似乎很久了,让自己想想,最后一次见面似乎是宋思年突然急性阑尾炎发作,慌乱中,自己给她打了电话,那时候,她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到医院来,一到手术室门口,就紧紧拽住自己的手腕,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睛里尽是怨恨“他怎么样了?”
到现在都还记得她说那话时的表情,那么冰冷而怨毒,几乎是想用眼光将自己凌迟处死。
“急性阑尾炎。”
她松了手,激动的情绪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了,愣愣的盯着手术室上面红色的急救灯,此时的她早已没有了见到自己时的怨恨,而是如慈母一般担心着自己的儿子。
“楚安然,放手吧。”她静静的说,根本不在意她这些话会给别人造成多深的伤害“你看,思年这孩子,从小就没吃过苦,而现在却连最基本的住院费都付不起。”
楚安然咬着牙,忧伤而绝望!
宋思年的母亲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在上面写了一个足以让所有人都心动的数字,转过头来看着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慈爱,接着就是漠然:“这些钱你收着,离开思年。”
楚安然看着她递过来的支票,避如蛇蝎一般站起身来,含着泪猛烈的摇头“妈,我和思年是真心相爱的,求你成全我们,我们都已经结婚了,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
眼泪掉在地上,‘啪嗒’一声碎成花,那一刻的自己摈弃了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只想求着她让自己和宋思年在一起。
“不要叫我妈。”妇人的声调有些严厉,讥讽的看着她:“宋家是不会承认你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媳妇的,你若是知趣,就拿着支票走人,不过,若是你想做思年的情人,那我也不反对,毕竟,男人嘛,谁没有一次两次的偷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