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支起来的一只手上画红墨水,因为我支起来的那只手上有五个圆圆的小涡,你老想给它们涂点什么。我不让你涂,差点和你打起来。当然并不会真地打起来,因为你说了,我是你的姐姐。你父亲是医生,你偷拿了一种白色药片,骗我吃下去,说那是安眠药。我吃了,并没有睡觉,天知道你恶作剧拿来的是什么药,也许就是避孕药!上课上得不耐烦了,你就会卸下窗户的一根铁齿,偷偷地翻出去,不知道你翻出去干了些什么,在枯燥无味的校园里,躲着老师的眼睛,有什么好玩的呢?就是跑出校门,在长着玉米红薯的田野,在只有鸟叫的小松林,又有什么好玩的?也许你只是喜欢那种翻进翻出的感觉,你喜欢这样跟老师捉迷藏。你的聪明和你的可恶一起声名远播。
现在想来,那又有什么呢?那算得上什么大错儿吗?一个正在成长中的少年,电影、女孩子可爱的胖手、朋友、恶作剧、自由、冒险、游戏,这都是他喜爱的呀!只有喜爱过经历过诸如此类的这些,他才会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
梅花落满了我的眼瞳,再也看不到你远去的身影。
其实,在事情的最初阶段,你不过是千百万只被上了发条的橙子中的一个。疯狂地旋转,弄出引人注目的色彩和声音。为什么要引人注目呢?因为青春啊,青春的情绪总要找一个渲泻的渠道。成长,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注定了要犯下这样那样的过错。想想我们自己吧,成长的过程,真的容易让人变得疯狂。
后来有朋友说,我是能够挽救你的人。我嘴上说,是吗?是吗?我怎么能挽救你呢?我只是你生活中的一个普通女孩。我不想像老妈子一样,整天在你耳边嘀咕:你很聪明,你很优秀,你要做一个好人。
其实心里却想,也许吧。如果我勇敢点,说出自己对你的爱;如果我以爱的名义,阻止你跟那些女孩子来往;如果我真能做到像老妈妈一样天天在你耳边嘀咕:你一定要有出息,才不辜负大家对我的嘲笑;如果我可以让你真切地感受到,我有多么在乎你,在乎你的成功;如果我自信一点,相信自己能够影响你的未来。细细想来,你缺少的,正是这种真诚的爱,正是一个足以震慑住你,让你从疯狂的旋转中清醒过来,慢慢酝酿爱和甜蜜的人!那些橙子中的大多数,最后都变成了真正的甜橙。你停不下来,也没有学会像发条橙的主人公那样反思,最初的恶作剧也许只是想引人注目,最后却成了罪恶的渊薮。
你永远停留在可怕的十九岁,成了一枚邪恶的果实。
是自私还是自尊呢?我曾鼓励自己冲破重重心理障碍,对你说:我爱你。
那是个特别冷的冬天,我去看你,同行的还有两个男同学。当着他们的面,你当然不能叫我姐,我希望看到你眼里的热情,可我失望了,在你眼里,我似乎是可有可无的。回去,在一堵悬岩边站了很久,地上的雪被我的脚暖出了两个深深的坑。我对自己说,如果你有心电感应,你会来的。如果你真的来了,我就对你说:你对我和生命一样重要。结果,在降临的暮色中,我想从那里跳进万丈深渊。
高三最后一学期,我因病在家休养,你来看我。东扯西拉,不知道谈了些什么。最后,走到门口,你回过头来对我说:我又有女朋友了!你扔下这句话,很骄傲地?胜利地?快意地?从我眼前消失了。我看到,你说这句话时脸刷地红了。你要用这来证明什么?证明你是可爱的?从地区重点高中沦落到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农村高中,你并不后悔?不失意?你过得很快乐?活得很成功?你又有了女朋友!这有必要告诉我吗?
躺在床上,伤口很疼,一时分辩不清,自己加快的心跳是因为愤怒、伤感还是失望。你是什么意思呢?我已不可救药,别指望我了!我堕落,我愿意,你管不着!别用可怜的眼光看我,有人爱我!
是这些吗?你在我心里扔了一块大石头。
仿佛看见你向深渊沉去,而我只能徒劳地伸着手。
很想对你说出我的在乎,可是,很难开口!
事实上那个时候,我们之间已没有多少话可说。我见过你说的那个女孩子,你的女朋友,一个高中生,戴着耳环,搽脂抹粉,长发上扎着颜色俗艳的花朵。这就是你爱上的女孩子吗?不知道你是在用这所谓的爱来麻醉自己,还是真的只有这么一点品味。
以不断的付出来获得你的怨恨和负债感?我再也没有说出那句话的精神,不是不爱了,而是伤得太深了。整整三年,对你的失望无以复加,不能对你说,不想对朋友说,唯有伤痛和沉默。
谁能挽救谁?并不是所有的因,都有成功的果。
也许,是我太自尊了,说到底,就是自私。你离我越来越遥远,而我却没有付出任何有力的实际的行动。青春的迷茫,少年人的无知和软弱,无法把握的命运!生命是不能回头的章程火车,我们就这样轰隆隆地、于茫然无措中相交而过。
从最初相识到最后再也不给你只言片语,是六年时间。至今记得你最后送我的生日贺卡,一艘在夕阳中远航的帆船。面对你的问候,面对那熟悉的字迹,我保持了沉默。那时,仍然不能想起你,不能听别人说你的事,甚至提到你的名字!只要想到你,心就会隐隐作疼,实实在在的疼痛,从心脏向周身漫延。
事情过了,我才肯在心里承认,我爱你,你是我痛苦的初恋。你毁了自己,也毁了我的初恋。心中有爱的人,并不孤单,六年,因为你,我骄傲地独来独往,留下了清高的恶名。你的个性和智慧,你的思想和才华,在我心中是任何男孩子都无法比拟的,这些促使我不断地丰富自己,为什么你能成就我向上,我却不能拉你一起飞升?
后来,看英国作家丹尼尔哈列维的发条橙,似乎从中找到了更多为你开脱罪责的理由,心想,要是把这本书给你看看就好了。
第一次听到同桌的你这首歌,我流泪了。
高一时,收到你的第一封信,在身上藏了一天不敢拆开看,晚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就着昏暗的路灯光拆开了,拆时手抖得老高啊。信里写着你在哪个班学校如何之类的平常话,信的开头是:梅姐,你好!
至今记得飘的结局:大雾弥漫中,郝思佳找到了白瑞德,她流着泪问他:你还爱我吗?白瑞德流着泪回答:不,我不爱了。
总有人问起我的初恋,在他人眼里,我应该是个有很多情感故事的人吧。事实上,我真的是个傻姑娘。我老老实实地承认,我的初恋啊,是一场长达六年的单相思。
“姐,每当想起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花事已了,花儿要落就让它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