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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方言听起来晦涩难懂,加上两人声音不大。
按理作为缅国跑腿阿弟的何垚,应该听不懂。
但是就那么巧,何垚不但是国人。
还是沿海城市的鲁省人。
而这对夫妻用来交谈的方言,是豫省方言。
鲁省跟豫省相连,不但有相似的饮食生活习惯,还有几分接近的地方方言。
虽然有差异,但这会儿两人在打商量,语速不快。
还是让何垚听了个七七八八。
女人说:“二十公斤。完美程度不错。木那的话,一公斤差不多能出两条手镯成品……”
男人:“你每次打数都有点激进,总是奔着上限打数。就是因为这样,咱们的利润才总是比别人的低。都是花了相同的时间、精力跟成本……别人打数,只敢一公斤半才去打两条。你这样……咱们还咋个赚钱?”
女人没好气的瞪了男人一眼,继续说道:“这料子内化的部分比较大。从凹陷的地方打灯看,下面应该都是内化的部分。颜色拿不准,照白冰算。一条这样的手镯市场成交价不会掉下两到三万块。这还没加镯心、边角的价值……”
他们所用的货币单位,当然是国币。
何垚听出来两人是在打数。
他从很多客商的嘴里听说过“打数”这个名词,心里也知道打数就是为了客老板们核算利润。
但第一次听到这么详细直观的打数过程。
两万乘以四十,八十万。国币。
三万乘以四十,一百二十万。我滴妈呀!
何垚按捺着心里的激动,认真真往下听。
“但是……”
男人似乎还想说什么,起了个头之后,最后还是说道:“算了,随你吧。你觉得能拿咱就拿。反正钱肯定有的赚。”
女人转头看向何垚的方向,用普通话说道:“阿弟,你这块料子我们要了。留个联系方式,后面有好货,记得第一时间拿给我们看……”
何垚当然说好。
最最让何垚没想到的是。
男人把他支开后,从房间保险柜里直接数了二百捆万元缅币钞票,胡乱丢在了床上。
压根没人带他出门取钱。
要不是从那个破旧保险柜里拿出来的,总不能是床底下吧。
谢子强目瞪口呆的说道:“你们……这样可不安全呐……这……”
然而男人说道:“地下钱庄这东西,总觉得不够安全……银行还有倒闭的呢,你说他们这种不是更没有保障……”
谢子强又劝了一句,“入乡要随俗。这么大点个保险柜也装不了几个现金。你这还招贼惦记……何苦呢?”
这时候女人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他这个人保守的很。睡觉都怕天塌下来。随他去吧。”
女人叫龙婷,大方爽气的跟何垚添加了联系方式之后,百分之三的摆卡也分文未少。
还找出来个硕大的蓝白编织袋,费力的将将钱全部塞了进去。
就差像个男人一样拍着何垚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让他一定记得他们的好,手上有好料子第一时间记得他们。他们不会亏待他。
这种来自北方人爽朗直接的性格,让何垚有一瞬间有些想家。
虽然家里没有亲人,如今连一个具象的可供回忆的房子都没有。
可何垚依然怀念它。
从两夫妻的房间走出来,何垚冲谢子强道谢。
不打不相识用在两人身上的确不为过。
几次打交道下来,谢子强其实算是一个比较热心肠的善良人。说话做事也没什么架子。
就是总以为自己有迷倒万千女人的迷之自信,对自己的认知存在着十万八千里的偏差。
何垚拿出一小叠钱,递给谢子强,嘴上称他要走了,这些算自己的心意。
这一单毕竟是谢子强介绍才有机会成交。
谢子强看着钱叹了口气,拍了拍何垚的胳膊,“你还真跟我先前认识那些狡刁奸馋的阿弟不一样。钱你自己收着吧。没准过阵子就又回来了……到时候你再帮我拿料子。”
说完自顾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何垚拎着钱袋走进电梯,想着刚才程哥儿的话,按下了三楼的电梯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