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底,寒意加重许多。
下着雪,方元霜撑伞走在雪中,手被冻僵发硬,每一步都很是艰难,走到楼下,正要松口气,不远处的雪里明晃晃站着一个人。
气温很低,他不打伞,就那么站着,点着一根烟,这么冷的天,只穿着一件黑色夹克。
身子豁然更冷了。
方元霜没敢上前,对面的人一步步朝她走来,面上玩世不恭的表情与第一次见面时大相径庭,她往后退,他往前进,那张温和书生气的脸生出了戾气,突然拽住了方元霜的围巾。
“钱呢?”
雪片从脸上飞过去。
像是刀刃。
方元霜想起上一次见他,是在看守所里。
那天她手上全是血,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成济陪着她,用自己的衣物擦掉了她身上的血,安慰她,又替她擦眼泪,最后又一力承担了所有罪责。
可两年的牢狱之灾,足以让一个人性情大变。
方元霜动了动唇,却没话可说,眼泪差点掉下来,背过身连忙掩藏住了脆弱。
“我是来找你拿钱的,不是来看你哭的。”
抽了抽鼻息。
方元霜转过身笑着,“我知道,可是我的钱还不太够,我们先吃个饭好吗?”
对成济。
她的语气很好,乞求感很重。
毕竟曾经这个人对她很好,在她被毒打、被买卖侮辱,没饭吃的时候,是他向她施以援手。
成济冷笑一声,“你不是被有钱人家找回去了吗?怎么会没有钱,我代你坐了两年牢,向你要点钱,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不是的……”方元霜说不清当年的事,“我们先吃饭,慢慢说好吗?”—
跟踪方元霜这事不难。
江誉有些炉火纯青了。
正在车中犯困,眯眼瞧见她跟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在路边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两人一同上了车。
江誉忙启动车子跟上去,跟到了一家餐厅,目睹着方元霜殷勤地带着男人进去。
隔着窗子,方元霜将菜单递给了对面的男人,带着一抹少见的笑。
那笑是从前对段寒成才有的。
方元霜眼中晕着泪花,很是细致的眼神在描摹成济的脸,想起当初,寒冬腊月被父亲赶出家门,差点冻死。
她给段寒成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被接通,是成济走到她面前,给了她一件御寒的衣物,替她跟父亲辩解,当时他生生挨了顿打,却还是尽力将她护在身后。
“抱歉,这些年没有去看你。”
迟来的道歉,成济不怎么需要。
他嗤笑,“你还跟以前一样,只会装可怜,博同情。”Μ.
“你就当我是这样吧。”
回来之后不止一个人这样说她了。
成济眸色很冷,带着讥讽,“看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怎么,你那对有钱爹妈没有给你钱?”
“你知道的……他们不是我亲生父母。”
成济不在意这些,“我不管你怎么样,总之记得把钱给我,不然我就把你干的那些好事一五一十告诉他们。”
他变得狠多了。
方元霜扯起无奈的笑,“我会想办法凑钱给你的。”
“我等不了那么久。”成济逼得紧,眼神漠然得可怕,“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是去卖,还是去求人,都要把钱给我……我急用。”
眼中堆满了泪。
方元霜想要问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自己欠了成济的,他要什么,她给就是了。
这顿饭在江誉的监视下结束。
亲眼看见方元霜上楼回了家,江誉开车回去,临近年底,段寒成手上有许多工作要办,分不出神给方元霜那里。
江誉敲门进来,送上一被浓缩咖啡,“段总,您也别太累了,对身体不好。”
段寒成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怎么样了?”
“跟到了。”
江誉语气中透着点兴奋,“可我瞧着元霜小姐跟他之间关系很僵,应该不需要担心什么……”
丢了钢笔。
段寒成抬眸,眼神沉凉。
“我是说富维退出竞标了吗?谁问她了?”
那天看过了江誉送来的资料,段寒成什么都没说,江誉却以为,他会在意,“……我,是我会错意了,抱歉。”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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