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宗主!”
卫山定睛看了看,又猛得推门进去,抱下了那具尸首,愣神看了许久,
凄厉的叫喊声,才从他嘴巴里发出来,好似号丧一般,
摧肝裂胆,宛如夜猫叫春,悲悲切切,真像死了亲妈。
但没多久,他便闭上了自己的嘴巴,眉目淡然,
不远处,
传来几声粗犷且含妈量极高的喝骂,
好在夜已深了,他们并未起身前来查探。
宋和被掳来樊家时,就已经被废去了修为,
周身洗洗涮涮,那时半枚灵石,半件灵器都没留下来,比起寻常凡人还要凄惨些,实在是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那些左近的修奴,虽也领了看守的职责,但到底没有上心。
这不就给了那些明黄宗余孽机会?
卫山撇撇嘴,对那些修奴同事的不尽责,十分的看不上眼。
但不这样,也没他弄鬼的操作。
他默默的看向那床底下,一双草鞋静静摆放着,可那鞋码比起宋和常穿的大了一号,
卫山装作愣了半晌,随后又摸了摸怀中尸首,上下左右具摸了个遍。
男的,和宋和一般大,
虽然面目一模一样,身上也有不少拷打留下的疤痕,就连被废去修为的伤势都差不多,
但……有地方不对,有很多地方不对!
尤其是宋和的左脚大脚指内侧,
有一个极小的伤疤,乃是天生的残缺,好像一个叉字的记号,
而这个人……没有!
这是卫山为了取信宋和,不惜在大雪天,用身子给他捂脚时,
亲眼看到,亲口听他讲过的。
那时候的宋和,感激得眼眶与耳朵通红,活像个受了惊的兔子。
卫山将尸首丢到了一旁,猫身钻进了床底,草鞋不过是普普通通,但卫山又挖去了下面三寸的陈土,随即精神一震。
陈土下头,却是一层新土,再往下挖两寸,是一个小巧的兽皮包裹。
借着茅屋外头照进来的,那微弱的月光,
卫山拍去包裹上的尘土,继而翻找起来,内里东西却是不多,
一副鲜血绘就,早已干涸成暗红色的地图,枯黄的羊皮纸,看上去颇有些年份,
几枚二品灵石,
一册可修行到筑基期的心法玉简,位列三品,名为《玄虎正气》,
还有……一枚野果子,丝毫灵气也无,
成人拇指大小,青紫青紫的,正是半生不熟的时候。
但卫山却再熟悉不过,那是青山村特产,长在山野背阴之处,外人甚少识得。
卫山愣住了,
脖颈后头,汗毛乍起,
一股子寒意从尾椎直冲上脑门。
宋和去了青山村!
……
一番死寂过后,卫山阴沉着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蒙人向来是三分假七分真,当初与宋和所言,也是说被逼着送那发狂的青羊到明黄宗,
就在宗门外,那青羊又发狂了,恰巧被外出的宗主所救,随后又蒙了殊胜恩荣,便入了明黄宗做弟子,
而三日后,樊家便打上来了。
一切时间,皆有印证,
唯独差的便是,那青羊是在去明黄宗的路上,就被他用采来的一株厉害毒草,混在给它充作口粮的田鼠腹中,活生生弄死了,
也根本没有明黄宗宋宗主,如及时雨般的搭救……
“还肯信我,能暗示去向,便是好事!”
思索再三,卫山忽得一笑,
将那些灵石收入怀中,又默默记下了那篇三品《玄虎正气》心法,
至于那张血书地图,
想来便是宋和给他,用作对樊家的交代。
卫山默默摸了一把腰间,那里有一个颇为不起眼的凸起,里头是一枚灰扑扑的石珠。
他很是松了一口气,面上也多出几分庆幸,
但随即他便微微有些发愣,
腰间,那枚石珠变得有些温热起来,
不算灼烫,但足以让他透过衣衫,清楚的感觉到,
卫山躲在了茅屋内背光的角落,靠在泥砖累砌的土墙上,他小心翼翼的掏出了石珠,那枚石珠如今变得有些通透起来,好似劣等的翠玉。
一层莹莹的光泽,自石珠内散发出来,有点像鬼火,也有点像星光,
声声似有似无的哀叹,微微在卫山的耳畔响起,
混合着屋外那偶然传来的虫鸣,深夜里,仿佛有无常,在敲打谁的心门,
阴暗、潮湿的茅屋内,
一阵阴风吹过,带起一旁死尸逐渐泛起的尸臭味……
卫山打了个冷颤,
石珠散发的光芒,照亮了他那张清瘦的脸,泛着丝丝的青色,好似魑魅一般,
饶是如此,他却仍旧死死的盯着那枚石珠。
他这辈子,第一次感知到灵力,不是在获得修行功法之后,
而是在那头发狂的青羊死时,
它一边抽搐,一边不自觉的反刍,
在它呕出的那堆白沫、杂草之类的混合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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