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昭昭,天地可鉴!自然是真心实意!”花雪月大声道:“我可将心剖给她,我可将一切都给她!”他激动得像个疯子,满头华发张扬,令人心惊胆寒。“我会穷尽一切力量,让她起死回生。她会活过来,会活生生地站在阳光下,看着我笑。她会的。她会的。”
傅流云静静地望着那半疯半癫状态下的男人,慢慢站起来,“阿娘绝不会愿意看着任何人因为她受半点伤甚至死去。你若真心爱过她,就不会做那些害人害己之事。收手吧!阿娘仙逝多年,早已人去魂寂,你莫再去打扰她的清静了。今日,我便要带她离开这里。”
“你不可!”花雪月目光如刀地望着他。
“为何不可?她是我阿娘,我绝不会让她流亡在外!今日我便要带她回平阳坞!”
“你敢!”花雪月怒不可遏,五指如钩毫不费力地将他按在桌面上。“我的阿素根本就不愿意嫁去那平阳坞!你竟要把她带回那牢笼?”
牢笼?
他茫然若失地望着那片长满荷叶的荷花池,于她,平阳坞真的是一座牢笼吗?依稀记起来,除了和他和阿七在一起,确实极少看到她的笑颜。她总是把自己关在佛堂之中,吃斋念佛。若她心中真有那么多的快乐,又何须从佛祖那里获得慰藉?
“这世间绝无起死回生之法,前辈莫要执着下去了。”他冷冷地望着那花雪月。
“我说有就有!灵珠,你可知灵珠?!有了灵珠她就可以活过来!”花雪月慢慢将他松开。
“不过是无妄的江湖传说!”
“信不信由你!”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幽沉的檀盒,“雪上一枝春的解药。”
傅流云看着那只幽暗的檀盒,心中一喜,“果真是解药?”
“千真万确。贤侄可能告知,是为何人求药?”花雪月嘴角一扬,笑意漾漾。
“阿绾谢花伯父赐药!”傅流云收了那盒子,起身而拜谢,“阿绾不打扰伯父歇息了,得空我再来看你。”说罢,他便转身离去,片刻也不停留。
花雪月一边斟酒,一边痴痴地望着那满池将开未开的荷花,一边喝着闷酒!“滚出来!”
从花树中掠过一道人影,紫衣翩然,乌发低垂。
“阿言见过父亲!”那女子扬起脸,赫然正是那花未言。
花雪月将杯中酒抬手一扬,倾入那女孩儿惊愕的口中,她忙低伏于地,“阿爷息怒!”
“谁给你的胆!”花雪月怒不可遏,一脚将那低伏于地的女孩儿踹飞,撞在栏杆之上。
“阿爷曾说,那灵珠拥有无上神力,拥有灵珠者定然也是天妒神俦一般的人物。想那傅流云十三岁便誉满江湖,若非有神助,普通人何能如此?”花未言爬起来,匍匐前进,跪倒在他脚下,“孩儿一片冰心,只为父亲能寻得灵珠,一统天下!”
“他不是普通人!他是阿绾,是阿素的孩子!你真是——活腻了不成?”花雪月满腔恨意,五指如钩,一把紧紧扣住那女孩儿纤弱的脖颈。
那花未言满脸泪痕,泣不成声,“无论孩儿做什么,在父亲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
“哼哼,你若敢伤他一毫,我定让你生不如死!滚!”花雪月眼中浸满寒霜。
那花未言满心伤怀,颤巍巍地离开了水榭。
百转千回,在花树间徘徊着。
这难以捱熬的暮春初夏啊!
她从头顶的花树上摘下一簇红花,一朵一朵地揪下来,扔在脚下,和着她心中的愤恨一道踩成烂泥。
这些年,她为他浪荡江湖、耗尽心血,收拢门徒,收买人心,为他积聚势力,他却毫不在意,甚至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难道毫不在意父女亲情吗?
静湖边,那白衣男子牵着那红衣女子的手,有说有笑地迎面走来。
是那丫头,她为何在此?
花未言慢慢走了过去,白衣,红裳,明朗少年,娟丽少女,春和景明,谈笑晏晏。
“阿七,你为何在此?”她站在那女孩儿面前,望着那白衣少年,还真是一对璧人啊!
“你是……”阿七茫然地站在湖边,紧张地拉了拉叶寒凉的衣袖。
“看不见了呀,也听不出我的声音,还真是可怜呢!可是来药王谷求解药的?”花未言幽幽地道。
“姑娘是……花二小姐?这厢有礼了。”叶寒凉打量着那女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郁的草药香。
药王谷两位小姐,那位花四小姐,他已见过了。
“阁下是昆仑宫的贵客?叶寒凉,叶宫主?”花未言漫声道。
“正是在下。”叶寒凉看着那紫衣少女,目光凉凉,“我们此行是为蓝水晶棺而来,谷主却不肯外借……”言语之间颇有怨辞。药王谷一直打着济世救人的旗号,名震江湖,如今面对前来求救者却如此冷漠敷衍。
“宫主莫怪,蓝水晶棺确实不给外借。因为,已经有人借用了。”花未言淡淡地道。
“你说什么?”叶寒凉心中一凛,浑身冰冷如雪浇。他原本打算在这谷中转悠转悠,探寻得那水晶棺的下落,好趁机下手抢夺。已经借出去了啊?
花未言只觉得浑身冰冷,一股如冰似霜的气息自身前涌来。那个人的气息,好可怕!
“叶寒凉。”阿七一把拉住他,手指微凉,柔声道:“镇定,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回去。”她拉了拉他的手,往前走了两步。
“好。我们走。”叶寒凉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去。
“你不想要解药了?”花未言站在凉风之中,看着那两道身影摇然远去。
叶寒凉回首,一根手指竖在唇边,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灿然一笑。花未言嘴角一扬,淡笑着,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去。
傅流云看着他们搀扶着穿过花丛,花瓣飘零,阳光璀璨。他握了握手中那只幽暗的檀木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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