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的手

    杀手的手。

    手。

    晰白的手。

    这是一只很平常的手。平常的上面还嵌着几道伤疤，凌乱而笨拙的伤疤。

    袖。

    青青的袖。

    这是一截很普通的衣袖。普通的甚至还溅着几点血迹。

    衣袖在风中鼓荡。

    刀。

    冰凉的刀。

    这是一把很怪异的刀。

    刀的上面长满了铁锈，而且只有一半。

    这居然是一柄铁刀。

    一柄铁制的断刀。

    四下是冰凉的目光。透过淡淡的云层，照着这一片坟场。

    这里原本是一个很富庶的村落。

    但从今以后，这里只能叫做坟场。

    这里已没有人。

    没有活人。

    夜凉如水。

    杀手仍在站着。

    这是他第二百七十三次杀人。

    他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仍然记得第一次杀人时的情景。

    他的心跳的很快。

    连刀都掉在了地上。

    ——就是这柄断刀。

    那一次，他在原地站了一夜。

    站着痛哭了一夜。

    不是害怕。

    是激动。

    为了他还活着而激动，不已。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

    也是他第一次知道了能够活着的不容易。

    后来，每一次杀完人他都会站一会儿。

    祷告那些刚刚离开那些离开世界的生命。

    他总是认为有必要那么做。

    因为他是杀手。

    只有杀手才会如此的珍惜生命。

    他认为能够死在他的手下，是那些人的幸运。

    因为他不是普通的杀手。

    他是一个“明杀手”

    每一次杀人他都会沐浴，焚香。

    他总认为杀人也是一种超度。

    就好像那些和尚。

    和尚总是认为吃斋念佛，讲经颂咒是神圣而不可逾越的。

    没有人会说他们对与错。

    只因为他们是和尚。

    他也如此，他是杀手。

    杀人本就是他活着的意义。

    四周就要明亮起来了。夜色在淡去。

    他该走了。

    身后是一片荒凉的坟场。

    那里没有人。

    没有活人。

    提着那一柄刀。

    杀手在走。

    缓慢的走。

    黑黑的夜色即将淡去。

    一种寂寞的感觉袭来。

    他觉得好像自己这一夜间老了许多。

    因为他杀人的时候手居然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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