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午袁霂离去,秦浅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连二丫头过来陪她说话都显得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的,总算想起来替袁霂缝补昨日刮花的衣服时,还差点弄错了正反,还好二丫头及时提醒了她,才让她手忙脚乱的拆掉重新起针。
她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停地想,一面希望袁霂今天要做的事情能够进行的顺利,这样就能早一点见到秦焘,一面又有点害怕秦焘真的会想起什么怪念头,这个哥哥和秦熙不一样,从小他们兄妹俩就经常谈不拢,秦浅有感觉,这次的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秦焘自小就喜欢由着性子来,如今虽然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压抑自己,但这件事情一定是一件足以让秦家为之震惊的大事,而她已经隐隐约约的有一点模糊的感觉,几乎能确定的是,她一定不会喜欢这个“惊喜”。
一阵尖锐的刺痛让秦浅回过神,旁边二丫头眼疾手快地拉开她的手,关心地看着她,秦浅忙把衣服拿开放在一边,免得蹭上血迹,又将手指含进嘴里,血珠的味道并不好,但是她好像因为之前的痛,有些平静下来。
“姐姐今天好像不大高兴似的。”二丫头伸手拉住秦浅的手,小心翼翼地建议道,“要不,我来帮你做活儿?”
秦浅笑着摇头拒绝,“不必了。”
“我活儿很好。”二丫头像是有些着急,慌忙表白道,“我娘都说全村姑娘里,我的针线活儿顶好的。”
秦浅看着她着急的可爱模样,伸手拍拍二丫头道,“你再说下去,就羞煞我了,二丫头要做的已经很多了,这几天也都是你在照顾我们,若再给你添麻烦,就更没脸了。再说,这些都是些再简单不过的,若是再做不好要帮忙,我也太没用了,自己都要瞧不上自己。”
“姐姐怎么会没用?”二丫头把小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严肃的小脸上全是敬仰地望着秦浅道,“姐姐能断文识字呢,和学堂里的夫子一样。那可都是有本事的大人物。”
秦浅被她的天真言语逗笑了,摸摸二丫头的小脸道,“我哪里能做什么大人物,识字读书,也不过是姑娘们平日里无聊的消遣罢了。”
她想起最初林氏压根就不愿意教自己读书,心里更是一阵怅然,如今虽然如愿读书识字,林氏却已经逝去多年,反倒是林氏曾对她千叮万嘱的话让她时时想起,在端王府里的日子更是让她疼惜母亲当年的艰辛和难过,再回想起来,只剩下伤怀和感叹。
“什么叫,消遣?”二丫头挠挠头,似乎对这个词有些无法理解。
“就是……”秦浅想了想,试着解释,“平日里左右无事,就读书来消磨时间,总是能陶养性情,比做别样的事情要好些。”这么一说,倒让她益发觉得从前的自己固执的可笑。
“没事可做?”二丫头听了她的解释并没有感觉到豁然开朗,反倒更加困惑,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时候。
秦浅有些怜惜的看着二丫头,像她这样家境清贫的小姑娘,从懂事便开始劳累,成日里要做的活计比普通人家的成年女子还要繁重,怎么会有空闲时间来觉得空虚无聊,恐怕连歇一会儿都是奢望,这个话题似乎没办法再继续了,她不能再解释下去,好像说明白了会显得她更加面目可憎
“你这么陪着我,”秦浅顺着二丫头的头发,转移话题,“每天晚上要几点才歇呢?”
“也没多晚。”二丫头红着脸笑了,“大哥帮我做了好些。妹妹也帮我分了些活儿。我这些日子可是轻松呢。”她在说起自家兄妹的时候,面上是一片自豪。
“可是我记得那次见你点灯熬夜的……”秦浅担心地道,“你若是有事,就去做,我不用每天陪着。”
“是娘让我来陪着姐姐的。”二丫头摇头道,“那天也不过是因为应了村里的活儿第二天就要交,平常几个月也不见有这么一回的。”
“真的?”秦浅有些不信。
“真的。”二丫头重重的点头,又咧嘴笑道,“姐姐道是家里还能天天点灯不成,那得费多少油钱。”她皱皱小鼻子,一脸的心疼。
秦浅哑然,她倒是真不知道,连点灯的那点油都不能随便用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只得点点头道,“那就好。”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有动静,门帘被掀了起来,领头进来的便是袁霂。
秦浅不觉站了起来,只觉得心里扑通通的直跳,袁霂对她点了点头,掀开门帘,许久不见的秦焘便走进来。
“妹妹一向可好?”秦焘笑眯眯的看着秦浅,就好像他们此时此刻正在秦家的宅子中,从来没有分别过,就连问话都好像是昨儿才见了似的。
可秦焘的模样,却和从前大不一样,黑了很多,也瘦了,原先丰润的脸颊,如今深深地凹陷下去,面色也显出蜡黄,像是……之前再遇凝翠时,她的面色,可是他的眼睛却益发明亮了,在昏暗的光线里熠熠生辉,他也换下了绫罗绸缎,身上只穿了一件薄布衫,原本匀称的身材变得骨瘦如柴,几乎撑不起那薄薄的布料,显出带了硬朗削直的线条,可以想见衣服下的人已经消瘦到了什么地步,秦浅看着就觉得心里一阵酸涩,视线也有些模糊。
“哥哥……”秦浅觉得自己的声音里透出明显的哭腔,忙住了口。
秦焘见她如此,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嘲笑道,“怎的嫁了人还是这么爱哭,跟个小娃儿似的。”
秦浅握着他的手,只觉得入手全是粗糙的茧,骨头更是嶙峋得硌手,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她慌忙伸手去擦,被旁边的袁霂拦下,递给她一方帕子。
秦焘瞅着他俩嘿嘿地笑,袁霂倒是坦然回视,却看得秦浅愈发不好意思,心里的难过总算冲淡了些,带着鼻音开玩笑道,“哥哥浑说,我才不爱哭。”
“那现在是怎样?”秦焘打趣的看着她,指着她手里的帕子道,“流汗吗?”他明显比秦浅要镇定得多,并且也从容得多,又取笑道,“我错了,浅妹妹嫁了人,好像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哥哥就爱拿我取笑,”秦浅嗔道,仔细打量着他,含泪摇头,“倒是...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