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以沫跟着陈夜歌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许久,眼前终于开阔了起来,光芒也明亮了起来,柳以沫第一次在地底下潜行,十分的不适应,见了光芒才觉得眼前一亮,疑心是可以到地面上去了,正要迈步向前,陈夜歌却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不许她向前一步。
柳以沫觉得肩头疼痛异常,陈夜歌的手劲极大,捏的她的肩胛骨都隐隐作痛,柳以沫咬着牙说道:“你干什么?”陈夜歌笑道:“不干什么,只是你给我老实点……”目光一转,忽然喝道:“朱三卢九!你们去哪里了?”
似乎发觉有什么不妥,一双眼睛向着周围扫了开去。柳以沫本没发觉什么,见陈夜歌隐隐有戒备之色,也跟着警惕起来。陈夜歌拉着柳以沫,让她靠在自己的身边,柳以沫虽然不愿意,可也挣扎不开,只好紧紧地靠着他的身体。陈夜歌扫了周围一眼,目光落在角落里被盖着的一堆东西上面,冷哼一声:“谁在那里,出来!”
这个地方,是他们密道之中休息的所在,平常会有一队士兵守在这里看着,起码有十几个人,如今竟一个也没有见到,陈夜歌知道事情发生了变化,心头隐隐不安,暗暗地后悔自己太大意了,居然没有多带几个人下来。
陈夜歌说完之后,有一个声音,轻轻地说道:“如你所愿。”如叹息一样的声音,自坑洞的拐角处,有人迈步出现,身材修长,面容秀美异常,竟是云碧!
陈夜歌身子一颤,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说已经将他擒住了么?怎么他竟然会安然无恙?看他的样子,好像是精神抖擞,明明是受了很重的鞭伤奄奄一息的啊!陈夜歌却不知道,云碧只是在强忍着而已,一来借着大量的药麻痹着伤口,又用绷带紧紧地缠着,但是经过长时间的颠簸赶路,方才又同几个人交过手,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每一动作,都好像会随时都分成两截一样。
柳以沫见到云碧,却是眼前一亮,竟然脱口而出:“云碧!”响亮地叫了一声,忽然又有点脸红,看着他,也在猜测,为什么他看来竟似没事人一样,明明受伤了的啊……然而他不像是陈夜歌,仔细一看,便看出些许端倪来,比如他额头有汗在闪,比如他的身子有些太过僵硬了,比如他虽然身上穿着深色的黑衣,却仍旧难以掩饰胸口原先的鞭伤地方,渗出的一点暗色。
察觉这个之后,柳以沫整个人惊得倒吸冷气,望着云碧,双眼之中泪光浮动。
云碧望着她,轻轻一笑,说道:“沫儿。”声音温和,似要抚慰她,却又停住,不再多话。他自知自己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多说的话,便会给陈夜歌看出端倪来,因此只好忍着不再张口。柳以沫似乎知道他的情形,便也不再说话。陈夜歌看着他,问道:“你怎么逃出来的,我的人呢?”
云碧说道:“抱歉,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被我绑着,扔在外头。”
陈夜歌怒的皱眉:“不可能,你怎么会做得到?”
云碧说:“小小计策而已……王爷,现在,你能不能将人交给我?”陈夜歌望着云碧,忽然大笑,说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说什么是什么?”云碧说道:“王爷,你已经没得选择了,你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吗?巡按大人,已经在攻城了,王爷你现在不在上面,可知上面的情形如何?”
陈夜歌心神巨震:“你说什么?我不信!”心头却慌乱了起来,怎么可能,时机选的这样好?柳下挥动手怎会如此之快,柳以沫还在自己手中啊,城门已经紧闭,他们要攻城,也不是容易之事,还有风无形他们在上面守着,等等,要镇定,镇定,不要中了这小子的圈套。
他望着云碧,说道:“你想让我自乱阵脚,让我放了这女人?”云碧望着他,笑而不答。陈夜歌看着他站在门口不动,心底逐渐生疑,推着柳以沫,慢慢地向前一步,说道:“云碧,我对你不薄,你屡次犯我禁忌,到最后关头,还不肯醒悟吗,言飞他现在都回来帮我了,你为何还要如此固执呢?这个女人有什么好?你只要答应回到我的身边,将来我君临天下之后,你便是开疆大吏,女人,要多少有多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怎样?”
云碧浅笑不语。柳以沫望着他,心头惨痛异常。陈夜歌再向前一步,说道:“你不说话,可是默认?你只要答应回来,大哥对以前的事,既往不咎,怎样,我们三个人,还像是以往一样……”
云碧望着陈夜歌,说道:“抱歉了。”
陈夜歌身子一震。云碧说道:“你所走的路,我跟言飞都不想走,荣华富贵王图霸业那是你的选择,我跟言飞,只想要平平淡淡的,安乐一生,更何况,不择手段的事情……我们已经厌倦了,大哥,言飞他也不是真心回到你身边的,你以为,是谁将我从王府之中救了出来,大哥,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陈夜歌听他将所有说破,怒声喝道:“住口,住口,我不信,我不信,你是在骗我的呃!我走的路才是正确的,你们目光短浅,居然还想拦阻我的大好前程,你信不信,我杀了你们!”
云碧默然不语,陈夜歌狞笑着看他,说道:“好吧,你不肯回来是不是?那好,我现在就杀了这个女人,你觉得怎样,你还是不肯回来吗?”
云碧望着陈夜歌,陈夜歌说道:“说起来,引得我们三个人反目的,正是这个女人,我早就想杀了她了,云碧……”云碧慢慢地将手中的剑抬起来,说道:“陈夜歌,你不要逼我。”
陈夜歌说道:“是我逼你,还是你们逼我?”柳以沫忍不住叫道:“你是说不通他的,云碧,快些离开这里吧!不用管我。”云碧缓缓地摇了摇头。陈夜歌狞笑说道:“你看,我说的对不对,只要你在我手中,他就会如飞蛾扑火一样地回到我的身边。”柳以沫又恨又气,她心头知道云碧必定承受着极大痛苦,却又不能说破,几乎哭出来,说道:“云碧,算我求你,现在走,快点走啊。”
云碧缓缓地摇了摇头,陈夜歌看着他,心头笃定,喝道:“把剑放下!”云碧抬眼看向陈夜歌,陈夜歌一把握住柳以沫的脖子,用力掐下去,柳以沫无法呼吸,难受无比,说不出话,陈夜歌望着云碧,说道:“把剑放下,不然的话,我就让她死在你的面前。”云碧手上一阵颤抖,最终手指一松,宝剑当啷一声落了地。
陈夜歌哈哈大笑,笑声回荡不休,柳以沫挣扎着,半睁开眼睛看云碧,内心痛苦异常,陈夜歌略一弯腰,将剑拿起来,凌空一挥,对准了云碧的胸口,说道:“云碧,你最终还是要死在我的手上,多可笑。”
柳以沫看着他剑尖晃动不休,握着自己脖子的手也略松了开,眼见他便要向前刺过去,浑身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猛地伸出双手握住了陈夜歌拿剑的手臂,向着旁边拉过去,陈夜歌一怒,手一甩,柳以沫抱着不放,小小的身子仿佛大海之中的小舟一样摇摆不定,云碧见状急忙上前,想将柳以沫抢回来,陈夜歌眉头一皱,飞起一脚,踢中了柳以沫的腰间,柳以沫惨叫一声,终于放开了手,摔倒在地上,陈夜歌挥剑指着地上的柳以沫,回头对云碧说道:“退后,不许过来!”
云碧顿时僵住了双腿,站在原地无法动弹,柳以沫倒在地上,痛的抱住肚子,见陈夜歌又用自己威胁云碧,眼泪都流出来,说道:“你这混蛋,我同你拼了,有种你就杀了我!”她竟然不闪避,挺胸向着陈夜歌的剑上撞了过去。
云碧魂飞魄散,叫道:“不要!”陈夜歌没想到柳以沫会这样烈性,感觉自己的剑尖已经刺破了她的衣裳,正向着血肉里钻去,大叫一声,放开了剑,与此同时云碧扑了上来,将他一把抱住,两个人双双跌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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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以沫只觉得那锋利的剑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一刹那痛楚遍布全身,眼前一昏的同时,见云碧奋不顾身地扑上来,抱着陈夜歌滚在地上。她手撑着地面,勉强地站起身来,望着两个人在地上滚成一团,云碧有伤在身,怎么能打得过陈夜歌,她大叫着,惊慌失措,云碧知道自己力气是抵不过陈夜歌的,而他身后的追兵有可能随时会来,他所做的,只是缠住他而已,双手抱着陈夜歌,对着柳以沫叫道:“沫儿,快点离开这里!”柳以沫叫道:“你瞎说什么!”低头,将地上的宝剑拿起来,看到陈夜歌翻身到了云碧身上,一剑便劈了下去。
陈夜歌正将云碧压住,觉得身后冷风来袭,知道是柳以沫对自己动手,他目光一转,闪身避开,同时迅速起身,飞起一脚将柳以沫重新踢开,柳以沫抱着剑不放开,整个人摔了出去,陈夜歌气势汹汹,想杀了柳以沫,云碧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自身后抱住陈夜歌。
柳以沫在地上挣扎着,感觉嘴角血腥气涌出,知道自己是受了内伤,摇摇摆摆站起身来,握着剑,想劈向陈夜歌。陈夜歌目露凶光,喝道:“我要你们两个都死!”与此同时,有人叫道:“王爷,王爷!”密道之中,脚步声逐渐乱起来。云碧浑身颤抖,知道陈夜歌的手下已经赶到,撕心裂肺叫道:“沫儿,快走,顺着这条路出去,快!”柳以沫流着泪,望着云碧只是咬着牙不语。云碧忍不住热泪滚滚,嘶声叫道:“沫儿,听话啊……”柳以沫忍着痛,张口,一股血从嘴角流出,看着云碧,说道:“你怕什么,我们死在一起,你不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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