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黄昏的光线闪烁,弱弱的光芒从摇动的树叶缝隙之中洒落下来,投落在地面上的影子摇摇晃晃,不停地变幻形状,显得十分的斑驳诡异。
这片树林十分浓密,遮天蔽日的树叶将光线挡的十分阴暗,树林外还是傍晚,林子里却已经暗如黑夜。晚风吹过,树叶挤在一起,随风发出了颤抖的声音,忽然之间,从密林的深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以及随着奔跑,双脚踩在地上,踩断了树枝发出的脆响。
一个纤细的人影,匆忙地推开面前的灌木丛,冲了出来,因为跑的太急,没有看清楚面前的路,被一截断在地上的树枝一绊,踉踉跄跄,狠狠地跌在地上。
“啊……”低低地发出一声痛呼,那人倒在地上,显然是摔得不轻,浑身一阵僵硬的抽搐,双手却抓住旁边的矮草,最终用力地竟又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向前跌跌撞撞地跑去。
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向着来路张望,原本绝美的小脸,此刻充满了惊慌,悲伤,以及一些难以形容的东西,脸上还带着灰尘泥土,浑身的衣裳也有多处破损,显然是狼狈非常,然而那双眼睛却依然明亮,在脸庞的悲伤之外,透出一种不肯屈服而又愤怒的炽热光芒来。
她回头看了几眼,咬了咬牙,才又转过头去,向着前方拼命跑起来,那副艰难取舍的痛苦模样,好像是要将身后的什么珍贵的东西决然扔掉一样。
这人,竟正是跟伍行舟,娇花和谢捕头来东新村查探端倪的柳以沫。
然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柳以沫竟然独身一人,在这密林之中狂奔呢?
事情,还要从柳以沫跟伍行舟两人分成两组分头查看东新村开始说起。当时,柳以沫跟伍行舟两个分头行事,伍行舟跟娇花先离开,柳以沫跟谢捕头等在原地,一直等那两个来巡视的士兵返回,才蹑手蹑脚地跟着出来。
那两个士兵来查看了一场,徒劳无功沿路而回,大概是因为闲着无聊,一边走一边闲谈。柳以沫跟谢捕头远远跟着,不敢靠近,生怕被发现,隐隐约约听那两人说什么“差事无聊”又说,“死那么多人,真有点怕”又感慨“幸好赏赐优厚”之类,因为隔得太远,听不真切,断断续续的没头没脑几句话。
柳以沫皱着眉,身后谢捕头手按着刀柄,紧张护卫,两个人紧跟着那两个士兵,一路曲折,几乎快要到村口的时候,那两人才停了步子,站在一户人家跟前,推门进入,消失不见。
柳以沫同谢捕头两个面面相觑,踌躇了一会儿,柳以沫心头一动,压低了嗓门说道:“谢捕头,你在这里盯着,我去去就来。”
谢捕头一怔,问道:“大人,你要去哪里?别的地方,或许危险。不如属下跟你一起去。”
柳以沫悄悄地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你就在这里守着,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有见到其他人,或许这村子里只这两个人也说不定,周围地方应该会安全点。如果你见他们两个出来了,就去方才经过的破屋子那边找我。”
谢捕头回忆了一下,方才一路追着这两人,果是竟经过一大片被烧毁了的破屋子的,那两个士兵还停住了脚步不知嘀咕了些什么。距离此地也不是太远,当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柳以沫便转过身,沿着来路,向回走去。谢捕头自留在原地监视那两人。
此刻已经是下午时分,周围有点儿冷,整个村子,明明是一如平常般的房屋景物,然而却是出人意外的寂静,简直如一个死城,柳以沫慢慢地小心返回,一边走,一边只觉得脊背上阵阵发凉,不是因为想到了关于这东新村的那些离奇古怪的传说,而是此刻,真的觉察到一股冷飕飕的不安,爬上了脊背。这里,实在是太静了,静得太反常,静得让人不安,让人害怕。
柳以沫咬着牙,有点后悔自己将谢捕头留在原地监视那两人,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脚步略微一停,便又继续向前而去,两道秀气的眉毛皱在一起,心头想道:“方才那两个士兵经过破屋子之时,明明是停了一会儿,虽然隔得太远听不清他们两个低声说什么,可是……我曾看到其中一人的面色,露出惊恐惶惑之态,似乎不想在那地方久留,很匆忙地就离开了。”
她当时多看了那屋子几眼,现在回忆,想起那屋子已经坍塌,屋梁全部砸落地面,周围的墙壁是黑乎乎的,现场没有留下更多的东西,除了一堆堆的灰烬,显然是经过了火灾才会留下那样的痕迹。
虽然不清楚那屋子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但是直觉让柳以沫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回来仔细的查探一番。
这东新村的地底怪声事件发生以后,虽然走了不少的人,可是留下的,也有小半的居民,怎么会无缘无故凭空消失,说是瘟疫作祟,可是一应俱全的家具衣物之类,却没有焚烧掉,而且方才那两个士兵来巡查的时候,也没有做相应的防范瘟疫的举止。他们是被派来镇守的,没有理由不知道要避讳瘟疫,却如此肆无忌惮地在村中行走,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知道这里没有瘟疫,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这东新村的居民,都去了哪里?
有个不详的感觉,在心底翻翻滚滚,柳以沫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那破屋现场。
坍塌残破的房屋,露出了黑洞洞的内壁,像是无辜的大眼,瞪着柳以沫,柳以沫咽了一口口水,双手握紧,强自镇定。一阵风吹过,卷起地面的一层细灰,忽悠悠地飘起来,差点迷了她的双眼。周围的气氛,越发显得诡异可怕。
柳以沫咬了咬嘴唇,壮着胆子上前一步,仔细开始看周围的情形。
这房子被毁损的实在是太过严重,一时半会儿只能看到破败残垣而已,柳以沫皱着眉头,迈步进入那依稀可见的门口,走入里面。
一股冷飕飕的风席卷而来,柳以沫几乎按捺不住跳出屋外,身子忍不住微微发抖,她控制着自己,看向周围。
目光一寸一寸的,严谨而认真地扫过这被毁损的房屋,柳以沫皱着眉,逐渐投入,忽然之间,她目光一动,拔腿向前走去,走到那瘫倒了一半的墙壁跟前,低头凝视过去。
原先这里,似乎正有个窗户,而现在,窗户被烧得不见了,只剩下模糊可见的一截黑乎乎的木头,柳以沫便看着这一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窗棂木,看了一会儿之后,手指伸出,轻轻地在那木头上面拨弄了一下。
只听得“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那被烧得已经酥了的木头之中跌落下来,落在柳以沫的脚边上。
柳以沫低头,将那物捡起来,手心之中,那是一个仿佛是三角形的,铁器。柳以沫伸手拿起来放在眼底看,身子轻轻一抖,她知道这是什么了,这东西,是箭头!而且是裹铁的箭头!
风逐渐大了,发出一种古怪的声响。柳以沫握着那箭头站在原地,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幕模糊的场景,铁箭射过来,有的穿透了窗户,有的却射入了窗棂上,然后,大火烧起来,将所有的证据都烧得一干二净,然而这铁箭头,却因为深深嵌入了窗棂之中,所以才会保存了下来。
究竟是什么人,会向这房子射箭。既然有射箭的举止在先,那么这房子,恐怕不是偶然失火那么简单,而是……
柳以沫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她握着这枚箭头,转身,向着破屋子外面而去,这屋子原先显然是极大的,大概是某个富户的居所,屋子前面的院子也非常的大,非常开阔,虽然已经没有了任何东西,仍然能够让人想象得出昔日这里的气派。
柳以沫一步一步,踱步到了这院子的中央,低头,望着自己脚下,旁边不远处,那似乎跟自己脚下所踏之地,隐约似有所不同的泥土颜色,她看了又看:是她自己的错觉吗?
略微站了一会,柳以沫才伸脚,穿着厚底官靴的脚,将地面的浮土慢慢扫去,随着她的动作,脚底渐渐地露出真容。柳以沫双眼紧紧地盯着那一大片隐约透出一股新鲜色的泥地,不知为何,浑身猛地打了个寒战,然后开始不能自控的哆嗦起来,不……柳以沫怔怔站了一会,才猛地又后退了一步,心底有个声音似在不安大叫:“不,不是,一定是我想错了,这不可能的,不可能会如此的!”
“大人!”身后有个声音,轻轻响起。
柳以沫吓了一跳,几乎没有跳起来,回头一看,发觉是谢捕头,才松了一口气:“谢捕头,是你,你怎么来了这里?”
谢捕头说道:“属下担心大人,那两个人始终没有动静,属下就想过来看看大人如何了。”他看了柳以沫一眼,发觉对方花容失色,似乎甚是惊慌,忍不住问道:“大人怎么了,为何站在这一大片空地之上发呆?”
柳以沫略微镇定了一下,才说道:“谢捕头,你来的正好,你过来看看,我们脚下所站的这片泥土,跟这边的,是否一样?”
谢捕头低头看了一会儿,伸手捏了一把前面被柳以沫以脚拨开的泥地,认真对比了一下,说道:“回大人,这边的泥地颜色似乎比较新。”
柳以沫心头砰地一声,谢捕头也这么说,这样看来……无论如何是不能退了,就算是再怕也好,也要弄个水落石出。她想了想,说道:“谢捕头,方才我们路过那些农家,他们家中,应该有铁锹之类的东西,麻烦你取两把来如何?”
谢捕头见她如此说,也不问为何,点了点头,说道:“那属下这便去找,大人稍微等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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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的功夫谢捕头匆匆返回,手中提着两把铁锹,柳以沫伸手拿过一把,谢捕头自持一把,柳以沫弯腰向着那片新土的地方刨过去,谢捕头见状,也依样画葫芦开始刨地。
周围寂静十分,将近黄昏了,整个村落之中,一片宁静,只有两个人弯腰不停挖地发出的“咔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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