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信不疑。立时互相辗转传告,一忽儿百数十骑都纷纷出寺,蹄声震天,渐渐远去。
寺内的数十高手都听到声息,正在讶异。十二金钱叶藻这时才奔了人来。
他径向美艳夫人大声道:“无名氏请兄弟转告夫人,他和颜峰在北关坪拼斗,请夫人速速移驾!”
这话当即引起所有的人的惊讶,他们都听到早先远去的震天蹄声,加上叶凛这么一说,人人都不再深思,纷纷起身。
美艳夫人道:“无怪这两个主角至今都不见踪影,我们快去吧!”
她自有许多高手簇拥着,很快便从寺侧出去,片刻间走个干净。
这皇恩寺内本来人马杂沓,大有水泄不通之势,便前后不到半盏热茶时分,便人迹皆沓。
这时只剩下一个十二金钱,他见这一计成功,暗中叫声侥幸,自个儿仍然留在寺内。
过了不久,一个中年尼姑缓缓走人来。叶抬目打量一眼,只见这中年尼姑皮肤白晰,眉目秀丽慈祥,约是三四旬上下年纪。
他一看不认识,便不多言,况且这个中年尼姑除了双眸清澈湛明,隐隐透出一种深沉的智慧之外,别无可疑之处。
那中年女尼四下看了看,清澈的眸子内闪过一丝疑惑的云,旋即消失,静静靠山墙边站着。
眨眼工夫,两条人影从山门迅走人来,叶举目一瞥,只见当先的一个身量矮胖,头颅半秃,虽是六七旬的老人,但面色红润如婴儿,正是帝疆四绝之一的矮神葛山堂。
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人,长得面长如马,但气字堂堂,步履轻快沉实,正是武林第一世家直隶颜家的后辈高手颜峰。
十二金钱平生不知轻历过多少死生场面,但今日却不由得心中十分紧张,暗忖此刻如果一个应付不好,自己一身安危倒不要紧,但无名氏的荣辱得失,以及与凌姬这一宗好事,都系在眼下的应对!
他洒步上前,拱手道:“葛老亲自驾临”底下的话尚未说出,葛山堂两眼一翻,没好气地道:“无名氏呢?”
颜峰迅速四瞥一眼,冷冷道:“叶兄可别告诉我们无名氏改期再战!”
葛山常道:“你看出什么朕兆?”
颜峰道:“此事已传遍江湖,若非另有变卦,不会音元人影!”
叶道:“颜兄猜得很对,此事果然有点变卦!”
葛山堂仰天大笑道:“总算他也有自知之明,这么说来,他不啻认输了,哈哈”颜峰狠狠道:“他想改期的话,我是决不答应的!”
葛山堂道:“这个自然,难道还让他准备十年八载再行动手不成?”
十二金钱忙道:“无名兄并非改期,仍然要在今日约定之时与颜兄见面。但只是改了一处地方而已。”
葛山堂怒道:“改一处地方?谁准许他的?不行,我说不行!你叫他来此见我!”
十二金钱见他气势汹汹,大有一言不合便即动手之意,心想这人好生骄做自大,我岂是随便任人支来指去之辈?当下神色一冷,道:“依葛老的话,那是非要无名兄来此不可的了?”
葛山堂怒犹未息,道:“当然啦广他自从得传少林寺山海二僧的绝艺以来,一生岁月都消磨在上乘武功之中,是以不懂俗世的礼貌过节,此刻态度虽是极坏,其实却不是向叶而发。
十二金钱道:“那么葛老自行派人去叫他便了,在下不管此事!”
葛山堂登时将怒气转到他身上,大喝道:“你想找死广叶抗声道:“叶葆岂是贪生怕死之人,葛老如若赐教,叶某唯有尽力周旋!”
葛山堂气极反笑,就指道:“凭你也配!”
颜峰忽然低声道:“葛老爹万万不可杀死此人!”
葛山堂一怔,道:“为什么?”
颜峰低声道:“晚辈看今日情形,无名氏已将消息传了出去,因此武林之人尽皆转到那边等候观战,我们若果不去,而又不留下一个见证,天下谁知我们曾经赴约?”
葛山常沉吟道:“这话也是点道理!”
颜峰又道:“这叶葆在武林中声誉甚高,说的话无人不信,留下他一命对晚辈只有好处,无名氏反而不利!”
葛山常想了一想,道:“好,我们走,谁耐烦转来转去”
十二金钱叶谋心中大急,暗想这事已经闹僵,自己若是活着的话,不但没有面目去见无名氏,而且日后还是颜峰的活见证。
此念一起,死志立决,朗声大喝道:“想叶某行走江湖数十年,几时受过这等耻辱,葛山常你虽是名列帝疆四绝之内,但叶某却不能忍受这口气。”
葛山堂厉声道:“你侍怎样?”
叶道:“我要与你决一死战!”
葛山堂道:“想死还不容易?来,十招之内,管教你身首异处!”
颜峰大声道:“葛老,他就是想死啊广葛山堂恍然悟,道:“好小子,老夫偏不让你如愿,我先摔你一百个跟斗,然后折断四肢”
活声中只见他头颅一晃,已经移到叶傈面前,快的难以形容。
叶听了对方之言,方自心乱如麻,正待设法自裁,免得受此奇耻大辱。
就在这一刹那间,一直静立不动的女尼忽然诵句佛号,声音圆妙清朗,送人耳中,令人泛起一阵安详慰贴之感。
她接着走出来,徐徐道:“葛老如果心中真有把握,何不携同令高足去寻无名氏施主?”
葛山常怔一下,道:“你以为我心中没有把握,所以借故不去?”
女尼道:“老擅越非是胸有成算之人,决不会藉词规避。但今日之事,若是传出江湖,却难禁天下之人不作此想!”
颜峰怒道:“你是谁?为何故意拿言语激怒葛老改变初衷?”他也是利害之人,这话不向葛山堂说,却直接洁驳对方。
女尼微微一笑,道:“贫尼只是方外之人,对于这等江湖恩怨仇杀之事,本应掩耳而过。但若是如此,岂不趁了颜施主的心愿?”
她也不指出趁他什么心愿,但葛山堂却登时明白她意指颜峰有心借故规避此战。
他沉声道:“颜峰,你心中有没有把握?”
颜峰躬身道:“晚辈信念坚强,必胜此战!”
葛山堂道:“如此甚好,我们找他去!”
十二金钱叶怔道:“无名氏就在城北外的北关坪上候驾!”
葛山堂微微颔首,转身走去,走了数步,忽然停步回头,细细打量那中年女尼几眼,面上泛起惊讶之色,道:“世上果真有返老还童,自发变黑之事?”
女尼举掌合十道:“破七情,去六欲,便是要诀,老擅越可抛得掉怒好胜之心?”
葛山堂恍然地哦了一声,摇头道:“办不到,办不到,领教了”这时方才当真人步出寺,颜峰紧紧跟随,一转眼已无踪无影。
十二金钱抱拳欠身道:“多蒙大师出言解围,永铭恩德,还想请教大师法号称呼?”
女尼道:“贫尼因见叶施主为义忘身,实是大勇之士,是以破例一管江湖恩怨。叶施主若将这一腔义勇用于大处,人间受惠者更无穷尽!”
叶道:“多谢大师教言,在下仍想得知大师法号?”
女尼道:“贫尼伽因。”
她只说了这一句,叶藻已经大叫一声,跪倒地上,道:“晚辈久闻神尼高名,想不到有缘拜谒,并蒙赐助”
伽因大师虚虚一摆手,叶但觉一股大力从地下升起,把他托起,只好垂手肃立。
伽因大师道:“叶施主过于推许,倒教贫尼大觉渐愧,近数十年来贫尼潜修自守,于己略有寸进,于世却无稗益,岂似施主济世救人,功德无量她微一停顿,接着道:“叶施主还有什么心事,想要贫尼略尽绵薄?”
十二金钱也不作态,立将凌玉姬失踪,神指丁岚如何营救受辱之事说出。最后道:“那蒙面人功力之高,行踪之奇,实在令人猜测不透,因此极是悬虑,深恐凌姑娘发生变故惨遇,则晚辈及罗门兄皆难辞其咎。再者那蒙面人既是远强胜过丁兄,则晚辈等纵然找到了他,亦无能为力广
神尼伽因寻思片刻,道:“凌姑娘必可确保安全,这事交在贫尼身上便是!”叶虽然测不透伽因大师凭什么敢担保凌玉姬的安全,但深知她武功盖世,佛法高深,自有凡俗莫测的禅机,当下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伽因大师又道:“无名施主以后可能对你们两位发生误会,你可告以凌姑娘包在贫尼身上,他如不知贫尼是谁,可告以大悲佛手便是贫尼所创,又他身上的达摩秘复亦业经贫尼改动,故此并无昔时不能衔接之弊。叶施主这么一说,他自会明白。”
叶满腔感激,反而表示不出。忽然想起一事,道:“神尼大名远凌驾在帝疆四绝之上,适才葛老人为何不识神尼?”
伽因大师道:“我们从未正式会面过,在帝疆四绝中,贫尼只见过蓝。
凌,吴三位,因为他们皆是昔年中原一恶食人秃王的嫡传弟子,贫尼远在五十余年以前,便见知于老秃子前辈,是以后来贫尼为他老人家尽一点力,便在这三位初得绝艺不久,暗查明访,使他们知所约束,不致为祸天下!这位葛老施主只从他们口中得知贫尼相样貌。
而贫尼自少年时便即白了双眉,最近方始转黑,因此他们更加认不出来。”
叶骇然忖道:“葛山堂目力大非常人可比,居然瞧得出神尼眉发由白变黑,也许他心中已隐约猜出神尼身份是以不再生事。”
伽因大师道:“叶施主赶紧前赴北关坪,免得错过了这一场龙争虎斗叶讶道:“大师竟不去?”
伽因大师道:“这一场比武元异是后一辈帝疆争雄的开始,除此之外,远有两宗要事须得由贫尼从中调解,焉能不去!”
叶应声遵命,赶紧施展轻功,徒步向北关坪赶去,一路上但见伽因大师缓步跟随,形状一如平常闲步,功力之高,已达不可思议之境,心中更是佩服。
到到北关坪时,只见人山人海,挤个水泄不通,坪中已搭起一座丈半高的平台,宽达三丈见方,知是神指丁岚杰作。
平台上共有四个人,两个年轻的则是无名氏和颜峰这两个主角。余下两人,一是风华绝代的美艳夫人,一是矮胖红面的葛山堂。
这座平台刚刚落成,因此无名氏和颜峰尚未动手。叶一回顾时,伽因大师已不知踪影。
他深知这等世外高人喜欢独来独往,也不愿多被人识,便不寻她。
他挤人平台边,台前丈许之处,摆着三排长凳,坐着的都是武林各宗派的领袖人物。他几乎都认识,于是走过去逐一见过,然后在罗门居士和丁岚之间落坐。低声把经过讲出来。
罗丁二人一听凌玉姬之事已有冠绝天下的神尼伽因大师担承,不觉都眉飞色舞。
这时平台上颜峰和无名氏各自跌坐运功,尚未开始,平台四下千百武林好手都议论纷纷,猜测这两人胜负之类,语气宛如潮水一般,从四方八面升起。
美艳夫人原是一代高手,眼见颜峰神采奕奕,举止凝重,与以前判若两人,分明已经脱胎换骨,功力精进了不知多少倍。心中暗暗讶骇。再看无名氏时,只见他全元改变,甚且比往日更觉平凡。一时猜测不透他是功行精进到含英敛华的地步?抑是比以前还觉不如?
她对这两人看来看去,总是无法使自己不对无名氏发生偏爱,因想这两人只要得知凌玉姬失踪之事,定然暂释干戈。
当下嫣然一笑,向葛山堂道:“他们这一场生死之战,为名之事少,为凌玉姬之事多,山常兄以为我说的对不对?”
她一笑之时,全场声音立时平息“定场”魔力之大,不可思议。因此她的娇声婉语,全场皆闻。
众人一听她管帝疆四绝之一的葛山堂叫做“山堂兄”都大感惊奇。
葛山堂在她面前,尽力矜持,心中却暗暗艳慕凌波父的福气,当下应道:“夫人说的不错!”
美艳夫人又道:“若玉姬已经身亡,或是嫁了第三个人,他们不知还打不打?”
葛山堂摇头道:“这就不晓得他们心意了,但夫人这刻最好别扰乱他们心神!”
神指丁岚忽然纵上平台,道:“在下有几句话想私下告知夫人!”
美艳夫人走到一侧,道:“什么事?”
丁岚道:“刚才神尼伽因大师曾经面允担承凌姑娘之事,保她丝毫无恙,在下特上来奉告,夫人毋用担心!”
美艳夫人眉头一皱,道:“玉姬的相貌福泽绵厚,眼下只是有惊无险,我也深信她不会发生任何不幸之事。但我要泄漏这消息之故,旨在维护无名庄”
丁岚神色一凛,道:“夫人这一着错了,无名氏一向英雄磊落,今日当着天下武林同道之前,我知他宁可战死,也不愿受人维护,以致不能一拼!’美艳夫人怔一下,道:“然则你们宁可见他战死此地了?”
丁岚道:“不错,就算要我陪他同死也是甘心!”
美艳夫人挥手道:“好,你下去吧!”丁岚随即退下,美艳夫人偶然忖道:“女人心胸,究竟比不上男人。丁岚向来精打细算,处处要占便宜,想不到一旦碰上这种场合,他仍是少见的英雄人物!我从此以后,要稍稍改变对男人的看法才是!”这时无名氏和颜峰相继运功完毕,先后起立。葛山堂洪声道:“你们公平比武,老夫当作见证。”
葛山堂身材矮胖,但声若洪钟,坪上千数百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美艳夫人接口道:“葛老岂可忘了我?”她声娇调软,如乳驾出谷,台下千数百只眼睛都集中在她身上,一时都移不开。
葛山堂道:“不错,不错,这儿证人正该有两人充任方是。”
所有的人都屏息,静候台上无名氏和颜峰动手,但在他们还未出手以前,没有一人舍得不多看美艳,夫人和凌玉姬哪一个长得漂亮些。但遗憾的是凌玉姬今日并未在场!
这时万籁俱寂,正是暴风雨前夕的宁静,摹地一声长笑起自人群之中,冲破了紧张气氛,连台上的颜峰和无名氏二人都不禁讶异地向发出笑声之处望去。
人丛中飞起一条影子,快如掣电般向台上跃去,身法轻灵美妙,一望而知乃是内家高手。人影落在台上,现出身形,却是个丰神俊逸的翩翩佳公子,衣服丽都,英气迫人。
许多人都认出这个俊公子正是外号情海恶魔的蓝岳,因此都晓得将有事故发生。
葛山堂可不认识他是谁?环眼微瞪,道:“来人乃是蓝商一蓝大先生的什么人?”
他一开口就喝破蓝岳来历,眼力之高,元人不服。
蓝岳拱手道:“晚辈蓝岳,蓝大先生就是家伯父!”
葛山堂哼一声,面上毫无丝毫买账之容,还未发话。人影一闪,台上凭空多出一人,身量瘦长,面容严峻,穿着一袭蓝布长衫。
蓝岳立刻上前行礼,口称伯父,葛山堂也道:“蓝兄忽然现身,有何见教?”
坪上千数人这时皆知这个高瘦之人正是帝疆四绝之一的蓝大先生,莫不大感兴奋。
蓝商一道:“兄弟上台来正是要查询舍侄此举用意!”他接着把目光转投在蓝岳面上道:“你自己说”
蓝岳安详如故,道:“侄儿意欲参与这次盛会,生死荣辱由侄儿一身担当!”
蓝商一眸子中精光暴射,似是动怒,但旋即敛去,大声道:“你伯父倒没有想到你如此强顽,拼死出手。现下若是阻止你,便教天下英雄笑话,你好自为之。唉,伯父应该多传你几手才对”
他缓缓退开一边,这话人人尽皆听见,因知帝疆四绝身份不比等闲,话不轻发,这等说法,可知这蓝岳未曾得到蓝大先生真传。
蓝岳谢过伯父,随即剑眉一挑,朗声道:“兄弟突然参加,请两位不要见笑广无名氏和颜峰一齐道:“蓝兄说哪里话来,我自是欢迎蓝兄加入!”
西北角陡然升起一声洪亮大喝,接着人丛中呈现奇景,只见许多人纷纷仆倒,由喝声之处直到平台之下,恰恰是铺成一条道路。
却见两个年轻汉子并肩踏过倒在地上的人的身体,一直走到台下,跃上台时,却是祈北海、辛龙孙二人。
众人都目瞪口呆,想不出那些人为何仆倒得如此齐整,一如预先已演习熟练。
葛山堂首先道:“咦,你们从何处学得毒仙程珠的独门绝艺?”
蓝大先生插口道:“这两位曾得吴遇兄传授过几手武功,却不是吴兄传人。”
葛山堂颔首道:“兄弟也看出一点端倪!”
辛龙孙道:“晚辈等奉家师吴遐之命,特地上来参与盛会!”
祈北海连忙接着道:“但晚辈两人只当是一个!”
坪上群雄一听又来了帝疆四绝的另一友,更感兴奋,同时又被他们现时的声势所慑,猜想他们定有出类拔萃的能为,这时都鼓掌喝彩。
等到彩声稍低,辛龙孙才道:“晚辈等方才用的鹊桥渡天河毒功虽是程仙子老前辈所传,但待会儿动手,只用家师所传手法!”
葛山堂颔首道:“这还罢!”他接着望住蓝大先生道:“那位毒仙子程珠一身毒功天下第一,有不可思议的威力。兄弟曾经见过她两面,第一次因有少林寺山海两神僧两位老前辈在场,她是向两老求教而来,还不怎样,第二次碰面时,使兄弟也险险吃了亏,端的有神出鬼没有神通!”
蓝商一点头道:“天下之人大,元奇不有。这字内能人甚多,像她也可以算是中帼奇人!独惜缘俚一面,至今尚元由得晤!”
葛山堂一晃半秃脑袋,道:“这人还是不要见到为妙。毒仙二字可不是说着玩的。”
他接着向祈辛二人道:“既然你们是奉老秃之命出场,那就过去跟他们商量一下如何安排出手次序。”
祈辛二人敬应一声,转过身子,摹地眼前一花,无端端多出一人。只见此人秃脑袋,大眼睛,颔下蓄着一部山羊胡子,衣衫破;日,背上背着一口破烂木箱,正是帝疆四绝之中的老赌徒吴遐。
二人立即跪倒台上,吴摆摆手,道:“起来,我不怪你们,可是程仙子命你们自称是奉老赌徒之命出手,以便迫我出头?”
辛龙孙道:“正是这样
老赌徒环顾台下一眼,两道目光寒如冷电,台下凡是碰到他目光的人,无不暗暗打个寒战。
他似乎没有发现要找的人,当即滑稽地大笑一声,道:“老赌徒早已断定有今日之事,你何苦深藏不出?”
台下人头如潮,却没有人答话。老赌徒接着向葛山堂,蓝商一道:
“今日这一场比武越来越热闹,不知底细之人,还道他们是代表我们四人出手。”
葛山堂道:“老赌徒有何高妙主意?快点说出,你就是鬼主意比别人多,兄弟这厢恭聆!”
吴道:“像他们这几个人,究竟有哪一个足以代表授艺之人出手,大成疑问,因此老赌徒提议设法加以考核,合格者方许动手。免得咱看得气闷苦恼。”
葛山堂,蓝商一都点头赞成,美艳夫人嫣然一笑,道:“这话有理,可是教谁来做考官?你们亲自出手的话总有不妥之处,可惜武林太史居介州不在此地,不然的话,教他用史家巨眼一评,就不成问题了!”
他的话大有道理,因此台下四处升起嗡嗡语声,讨论起武林太史居介州。
葛山堂洪声道:“小居受苦多年,我们可要放过他?”他的话乃向蓝吴二人而发。那二人一齐点头,葛山堂便即向台下大声宣布道:“居介州昔年故犯我们戒条,我们见他作史之功有益于世,不忍取他性命,因此议决捏造一段事故,说是在他身上刺上十二幅武功图解,故此多年来他一直被武林人追踪,他自知若是被捕的话,淀须遭受剥衣裸体之辱,所以一直不敢露面。现下我等郑重宣布,居介州身上并无刺下图解,从今而后,汝等毋须设法加害于他。”
坪上登时又升起一阵阵的议论声,大家都觉得今日之会奇峰突出,大是增长见闻。曾用全力追踪居介州的高手们却觉得十分冤枉,没想到竟是被帝疆四绝愚弄了数十年之久。
议论之声一落,人群最外边处传来一阵清朗话声,全场皆闻,道:“帝疆四绝今日既是解除居介州苦难,本人与居兄乃是故交,愿为诸位略效微劳,担任考核之责。”
全场皆为之骚动起来,都争着伸长脖子,瞧瞧发话之人是谁,竟敢自荐充任考官。
要知无名氏、颜峰等人的声望目下已倾动武林,便是当今武林各大家派的挺身而出,自愿充任考官,大家也觉得未必胜任。何况这些负有武林重望的领袖人物都坐在台前,那人被挤在最外面,不同可知不属各家派领袖无疑。这一来更加;1起全场好奇之心,连台上的蓝。葛,吴,美艳夫人,以及无名氏、颜峰、蓝岳。祈北海、辛龙孙等人都个个睁大双眼,向发声之处望去。
人丛中波分浪裂,自动让开一条道路,由最外面之处直达台下,这一下又比上先祈辛二人施展鹊桥渡大河的手法气势浩大得多。
一个身形略矮,须发如霜的人从容缓步而来,长衫飘飘,显得十分飘洒潇逸。
台上的美艳夫人啊了一声,道:“柳慕飞是你么?”
那人从容前行,左手按着腰间剑柄,右手轻挥丝鞭,虽是须发如霜,但眉清目秀,直元老态,依然是丰神俊逸之人。
他朗声吟道:“一别星霜二十年,梦里无情是滴仙。容颜未老头先白,相见于今更恫然”
吟声清越,响彻全场,有些略通诗文之人,都听出诗中之意是说与美艳夫人已经违了二十年,这别后岁月中仍然梦见像是滴凡仙子的她。又说容颜虽然未老,鬓发已白,如今相见,心中极是怅恫
美艳夫人慨然道:“已经二十年了么?你这一向可好?”
她深情款款,自然流露,竟使得许多人都暗暗妒忌,但“柳慕飞”之名却有如符咒,元人不知当今封爵金榜上名列第一级的公爵高手,仅存的大概只有二三人,而柳慕飞正是其中之一。
柳慕飞走到台下,一跃登台,向葛,蓝,吴三人作揖道:“慕飞作毛遂之自荐,三老意下如何?”
老赌徒首先打个哈哈,道:“小柳居然熬得过情锁名关,活在世上,难得难得!”
蓝商一道:“柳兄担任考官,自是最佳人选!”葛山堂接着道:“二十年后的今日,你和居介州已是我们仅有的相识故人了!”
老赌徒道:“矮神居然也说出有点人情味的话,莫非一去不返的岁月,竟有如许魔力?”
美艳夫人道:“诸位若是要叙叙;日,只等今日之事一了,我来作个东道。”
老赌徒伸手摸摸秃头,叹口气道:“这本是佳事,却不知老赌徒能不能活着参加!”
葛山堂眼情一登,光芒四射,洪声道:“什么?谁能动你一根汗毛广接着突然恍悟,道:“是不是毒仙程珠?如果是她,那就说不定了!”
老赌徒点点头,道:“正是!”他随即振起精神,道:“小柳你这考官怎生做法?”
柳慕飞扬一扬丝鞭,道:“一诗一剑,便是慕飞平生之学,他们接得住一诗一剑两关,自当有资格出手争雄!”
葛山堂道:“昔年曾听小凌提起你的诗情鞭意绝技,文采风流,天下无双,今日开开眼界,也妙得紧!”
蓝商一道:“慕飞兄二十年前已是名冠榜首,举世同钦的一代高手,一别至今,武功自然又更有精进,他们都是才出茅庐之辈,功力有限,只须慕飞兄赐予一诗,也就够了!”
这话要是在别人口中说出来,首先就得挨祈北海一顿臭骂,再说别人也不会相信柳慕飞的一首诗便足够考之用。可是话从蓝大先生口中说出,却变成金科玉律,谁也不敢不服。
柳慕飞洒然一笑,道:“蓝大先生这般瞧得起慕飞,自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