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银屏一阵心焦,赶忙追问,看到韩世忠为难的苦笑摇头,银屏这才想起自家的处境。
想想父亲上次离家,一家人送到门外的情形,银屏忍不住悲从心中起,垂下头去。弟弟和丈夫的容颜飘忽在眼前,两个稚儿亦将一起失去父亲,可怜的小岳珂还不会说话,还未曾叫过一句‘爹爹’。
再想想夫君张宪憨厚的笑容,泪洒衣裳的银屏有不觉有些痴了。相知相恋,相亲相爱,聚少离多,已然记不清有多少的聚散匆匆。如果张宪娶了别家女子,或许···
看着低头垂泪的岳家大小姐,韩世忠没有去打扰她,不告而别。迈步走出岳府,韩帅神不守舍的翻身上马,策马长街尽头,将军蓦然回望。
喜气洋洋,披红挂绿的街道上,那一抹刺眼的苍白让他一阵眩晕。韩世忠恍恍惚惚着竟然看到,白衣胜雪的梁红玉含笑在街头伫立,韩帅打马狂奔,逃离,逃离。很多年后,他回想起来才明白,所有的雄心壮志,都在那一刻,消融在那一抹苍白之中。
岳震此刻在城北的明庆寺,禅房里席地而坐着迦蓝叶、法刀,还有宗铣。
“圣旨下,避无可避,师弟你有何计划?把我们两个安排在那一边?”问话的大国师脸色凝重,在座都明白岳震的目标,更明白其中的难度。
平静的笑笑,岳震一字一句道:“家中妇孺离京,大哥和姐夫,父亲,三个目标,需要三路同时动作。年初一大早,乌兰兄弟姐妹和我家里人启程出发,这一路虽然可能出现拦截追击,但我最放心的还是这一路。”
“再有就是我大哥姐夫,行刑时间是年初一午时三刻,地点不详。”指指宗铣,算是介绍他们相互认识。“这位兄弟正在密切关注,有些消息他来通知两位。我大哥和姐夫那边就拜托你们了,不管听到什么传闻,请你们一定救出他们,再伺机追上我家里人的大队。”
宗铣皱眉摇头道:“救出人也不一定非要去会合,分头到大理反而更安全。这两边的安排还算妥当了,小岳你是要一个人去?”
“是,我父亲那边是重中之重,但是我们没有太多人手,只能这样。”岳震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嘴里却好像含着一块黄连。他不能说自己将要去面对什么,更不能提及大内监国的存在,为了能让其它两路安然离开,他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大国师迦蓝叶点点头,因为老和尚不相信柔福帝姬会袖手旁观。她或许不肯帮助岳震与亲族为敌,但是她也不会眼看着岳震丢命,所有迦蓝叶不像宗铣那样担心。
两位僧人和宗铣商讨如何行动,岳震变成了一个听众。宗铣提议事成后,还是先回到寺院,让岳云、张宪化装成僧人,然后大模大样的离开京城。西夏二僧拍手叫绝,想象着大哥和姐夫剃光头的样子,岳震也笑了。
分手即是分离,一场浩劫中的挣扎,再相见还不知何时何月?一句珍重,兄弟们看着岳震的眼神里有依依惜别,更多的还是担心,因为他身处风暴的最中心。
离开明庆寺,岳震感到了久违的轻松,常言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迎接最后一刻的到来。他也没有忘记,还有一个人等着他去说服,他的妻子。
这些日子夫妻两个各忙各的,尤其是岳震几乎过着黑白颠倒的日子,往往是见面说不了两句话,岳震就昏昏沉沉的睡去。紧接着又是乌兰的兄弟姐妹进府,换成拓跋月忙到昏天黑地。
拓跋月不能理解婆婆和银屏大姐的举动,她对提前设灵堂心有抵触,但看到丈夫没有出来反对,她也只好藏在了心里。
为什么?明眼人都知道她的丈夫,岳家的二公子不会放弃,不可能任人宰割!但是婆婆她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呢?给活着的人设灵堂,心里好不舒服。最后想来想去,拓跋月只能把这件事想象成掩护,婆婆和大姐这样的举动,或许是要让有些人放松警惕,好给她的丈夫留下可趁之机。
回到愁云惨淡的家里,岳震避开了所有人找到了妻子,夫妻两个四目相对,拓跋月看到了丈夫的决然,大大眼睛里很快又泪光点点。
“月亮,我必须马上离开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对父亲动手。可是你要留下来,年初一的早上还要跟着大家一起走,不要难过,听我把话说完。没有你指挥不行,从这里到大理不但远隔千山万水,而且还很有可能被人围追堵截,大姐和娘亲连乌兰人说什么都听不懂,没有你,他们到不了大理。”
“你呢?”拓跋月听话的擦去泪水,轻声问道:“你知道,没有你,我那里也不去,没有你,我···”
捧起妻子的脸庞,看着她红红的眼睛,看着她憔悴无助的神情,岳震肝肠寸断,却还要在她面前表现的信心十足。
“傻媳妇,不要胡思乱想。顺利的话,你们离开临安的二三天后,我们就能赶上去,就算追兵实在太多,咱们分头去大理,最多也就两三个月时间,相信你的夫君,他不会抛下你和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