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情况的确已经不可挽回了!
尸气不断沸腾,疯狂肆虐,苏乙很清楚,若是再这样下去,用不到半个小时,自己就算用尽全力也不能再压制住尸气,很快就会彻底化为一具尸体。
伤势突然恶化如斯,毫无征兆,让苏乙猝不及防,也毫无办法!
他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现在也来不及细想这些,他知道,自己必须作出决定了。
接受失败,激活免死卡,暗然离开的决定!
他不无遗憾地看看周围,看看忙碌的众人。
他很清楚,若是再不走,等尸气彻底爆发,他会真的死在这个世界的。
失败的滋味真的很苦涩,尤其是以这样狼狈的方式暗然离场。
苏乙虽然表面澹然,仿佛接受了命运,但内心真的不甘。
可再不甘心又能怎样?
他看着那依然氤氲凝聚的鬼蜮之门,这一刻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如果注定离开,他希望能从这鬼蜮之中离开这个世界。
起码临走前能够看看鬼蜮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如果能再见一次摄青,哪怕再打摄青一掌,也总比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窝窝囊囊离开的强!
这个想法在苏乙脑海中愈演愈烈,最终化为执念。
苏乙突然伸手封住自己几处要穴。
他用的是截脉封气的手法,让自己的身体可以暂时维持现状,并激发自己的气血,让自己可以暂时保持全盛状态。
但这么做的代价,就是尸气被封在胸腔、腹腔之中,在五脏中加快蔓延,再不可逆。
这是种涸泽而渔的做法,是用时间换一时状态的方式。
留给苏乙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豁然长身而起。
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沉重的面孔,一双双复杂的眼神。
所有人都看着苏乙,默然无语。
苏乙没有意外,他虽然全力疗伤,但骨子里养成的谨慎还是让他分出心神关注外界,所以他早就感应到众人围了上来,讨论他的伤情,惋惜他将死之事。
苏乙洒然一笑,道:“诸君,看来我要先走一步了,不能跟各位并肩作战,共锄邪魔,当真遗憾。”
这话让氛围更是伤感。
风叔一脸难过,沉声道:“火土,你放心,弟妹和侄女,我一定帮你照顾好,不让她们受别人欺负。”
桑信也开口道:“生活方面的事情你不必担忧,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小美的学费和嫁妆,我都包了。”
黎叔微微沉默,问道:“火土,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你尽管说出来,我们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苏乙笑道:“有各位好哥哥照顾我妻女,我没有遗憾了!”
胡义东大声道:“黄师傅,你的救命之恩,这辈子是报答不了你了!但你放心,这恩情我这辈子都认!嫂夫人和大侄女但凡有任何困难和需求,我胡义东若是有半点推辞,我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这话没错!”烧伤脸的妇人尽管样貌丑陋,但这一刻却眼含热泪,“黄生,若不是你,我之前就没命了!你的太太和女儿,我们一定帮你照顾好,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不错!黄道友,我们这些人一定保你妻女一辈子衣食无忧!”
众人纷纷表态应和。
苏乙面带微笑,抱拳环顾。
“各位,黄火土谢谢大家了!”他说。
“该谢的是我们才对!”胡义东道。
苏乙笑了笑,看向阵眼下的黑雾。
“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希望大家能满足。”他说,“就算死,我也想死在鬼蜮里,我想死在冲锋的路上。”
众人闻言纷纷动容、愕然。
“火土!这又是何苦!”风叔第一个反应过来,悲切颤声道,“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做吧!别进去,我渡你去投胎,十八年后,你又是一条好汉!”
大家都是修行人,知道苏乙若是进去,十有八九会被里面的冤魂厉鬼撕碎,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火土,别任性,人死了不过是另一个开始……”桑信也开口劝道。
苏乙却摇头打断他:“桑信大师,风哥,你们不必劝我,我意已决,若你们真为我好,便成全我!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我不能活着灭了摄青报仇,我宁愿死,也要狠狠啃它一口!若不如此,我死也不能瞑目!”
众人愈加动容。
“好!好汉子!”胡义东眼含热泪大声大叫,对苏乙竖起大拇指,“黄火土啊黄火土,我佩服你!此生能结识你这等人杰,我真是三生有幸!死都值了!”
风叔等人不再劝说,只是神情暗然,眼眶微红。
苏乙看向张真人:“张真人,我进去后,你们便封了这鬼蜮,希望明年这个时候,你们能旧地重游,再凯旋而归。”
张真人郑重行了道稽,道:“黄道友,贫道定不负期望!”
苏乙点点头,再次环顾,笑容缓缓收敛,勐地一抱拳:“诸君,后会无期!”
说罢,他毅然转身,一步迈入黑雾之中。
黑雾将苏乙的身影吞没,他消失在了原地。
鬼蜮其实也是生死交界的结界,只是被隔绝开来,形成一片独立的空间。
这鬼蜮的入口虽然在这里,但它的空间却不知在何处。
苏乙这一步踏入,人已不在这方天地了。
苏乙离开后,众人沉默良久,久久无语。
自古来,为何易水之别经久流传,为世代颂扬?
就是因为这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总是能让人热血沸腾,让人精神鼓舞。
生死间有大恐怖,不是谁都能坦然赴死,尤其是坦然奔赴向魂飞魄散的结局。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这世界无论少了谁都会接着运转下去,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众人很快收拾好了心情,准备继续完成该做的事情。
但因为“送行”苏乙的关系,大家心中难免失了警惕,有所松懈。
变故就在大家最猝不及防的时候,骤然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