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乙负手道:“天德,义军者,乃正义之师,当合天理,顺人心,爱众恤物,敬道尊贤。明教乃藏污纳垢之所,离经叛道,蔑视世俗礼法,偏激澹漠。这等教派,乱世蛊惑民心,盛世多生祸端,乃是真正的邪魔外道,注定为世俗不容!”
徐达浑身一震,在心中咀嚼着“合天理,顺人心,爱众恤物,敬道尊贤”这句话,越想越有道理,只觉字字珠玑,当真是警世良言。
“我知道你们此番前来其实也并非真心襄助明教,而是想趁乱招揽人才,扩张你们的军队。”苏乙接着道,“但此举无异于火中取栗,太过凶险!尤其是我参与了这件事,那你们就更没有成功的希望了。”
“这次我之所以参与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之事,一来是我察觉此事绝非简单,背后隐隐有幕后黑手推动一切,祸心不小;二来,便是为了你们这些抗击蒙元的仁人义士。”
“本来我打算说服朱元章脱离明教,但我发现此人外宽内忌,虚伪狡诈,虽能成事,却绝非仁德之人。若是和他共事,可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
苏乙说了几句朱元章的坏话,再次话锋一转:“因此我便用计要了你和花云,因为你们六人中,只有你二人品性良好,可堪造就。”
徐达默然片刻,道:“多谢公子看重。”
苏乙笑了笑,道:“只怕你心里在怪我自以为是。不过不要紧,我和你坦诚相待,只是要你清楚我的立场,以免你误判,做出不智之举。”
徐达忍不住道:“公子更应该担忧的人是花云才对吧?”
“不,花云再闹我也对他了如指掌,但是你……”苏乙深深看着他,“花云这种不聪明的人做事,往往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一定对的;但你这种聪明人做事,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错。”
点了徐达一下,苏乙便又回房去休息了,只留下徐达一个人在楼下沉思。
其实苏乙说这番话倒也不完全是为了警告徐达,更多是为了增进互信和了解,让徐达适当地知道自己所思所想。
另一边,灭绝师太把弟子们安顿在野外胡杨林之中,吩咐弟子们就近取水,埋锅造饭。
她自己看似在闭目养神,其实却在思考着和苏乙刚才的对话。
这个来历神秘的年轻人刚才的话给她带来很大惊讶和震撼,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次光明顶之旅。
这样的改变,在灭绝师太自己来看都是很不可思议的。
因为她真的很少能被人说服。
她一生中改变自己决定的次数,绝对算得上是屈指可数,至于质疑自己的决定,这还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她一掌拍死纪晓芙那次,她心中充满懊悔和仇恨,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不该派纪晓芙去色诱杨逍。
这一次,她又因为苏乙的话开始质疑,自己游说六大派进剿光明顶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破天荒地第一次对正与邪的界限,分得不再那么清楚和绝对了。
否则若是换了她以前的脾气,根本不可能容忍徐达这等魔教妖人活着站在自己面前。
而且让灭绝自己都不可思议的是,他对苏乙这个年轻人充满好感,有侠义心肠,有担当,有智慧。
最重要的是他的武功,虽然双方只是过了几招,都未尽全力,但灭绝却能感觉到,苏乙的武功,就算不如自己,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俊俏的武功傍身,当今世上年轻俊杰中,这个苏乙当属翘楚。
可惜,这么优秀的年轻人,居然不是峨眉派的。
“逍遥派……”灭绝师太喃喃,皱眉苦思自己是否知晓有关这个门派的信息。
两个时辰后,峨眉派这边已用过了早饭,本来她们一路奔波,该就地休息的,只是灭绝师太一直没睡,弟子们也都没人敢睡,一直陪着灭绝枯坐。
某一刻灭绝师太突然睁开眼睛,看向前方,就见一身白衣的苏乙正走进林中。
灭绝眼神有片刻恍忽。
犹记得自己的师兄孤鸿子当年也喜穿白衣,飘逸俊朗,潇洒不羁。
“拜见师太!”苏乙走得近了拱手为礼,他发现灭绝居然在看着自己发呆。
不过灭绝很快就回过神来。
她没有和苏乙直入正题,而是问道:“苏少侠,老尼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你逍遥派来历跟脚。也想不到和我峨眉,还有少林、武当都有渊源的玄门教派,不知你能否为我解惑?”
“当然没问题。”苏乙欣然道,“师太容禀,我逍遥派第一代祖师生于宋承北周的改朝换代时期,祖师名为逍遥子……”
苏乙从逍遥子讲到无崖子,再到虚竹子,大概讲了遍逍遥派的真实传承,也提到了天山灵鹫宫。
然后他便讲起了之前给张无忌说过的那个“斗酒僧”的故事。
灭绝师太听了这个故事,果然大为震惊,但因为苏乙所讲和她祖师郭襄所讲的故事完全能够对应上,因此她心中根本就没怀疑此事真假。
“这么说来,苏少侠身为逍遥派传人,必然身怀完整的九阳神功了?”灭绝师太问道。
苏乙完全没有提到张无忌的事情,闻言摇头道:“在下所练内功不是九阳神功,不过在下这次出山,的确是已经找到了《九阳真经》的原本。”
听了苏乙讲述,灭绝师太也对苏乙的来历跟脚彻底放下心来。
“师太,此番六大派进剿光明顶,在下倒是有些想法,想请师太斧正。”讲完了逍遥派历史,苏乙言归正传步入正题。
接下来,苏乙和灭绝师太聊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停下来。
他们在商讨事情时,灭绝师太特意屏退了所有弟子,因此他们的谈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峨眉派的弟子们只知道师父和这位苏少侠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