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在朝为官，为的是大梁的百姓子民，为的是大梁的锦绣山河，不是那些缥缈虚名，过眼荣华和如同狗屎般的条条框框。”

    “各位同僚，请你们摸着良心，扪心自问，假如众位仅仅带着三十一人，面对着三百武功高强，人高马大的北蛮人可会这样义无反顾，挺身而出，不顾生死？可是还会挺着我大梁人的脊梁傲骨，也如今天这般慷慨激昂，陈词激烈？你敢拍着胸脯说是吗？！敢吗？！”

    大殿里一片静默，曾经有家人死于景城之乱的官员，微微低头，偷偷地拭去了眼角的泪痕。

    坐在龙椅上，至始至终，一直沉默地看着崇政殿里这场闹剧的皇帝缓缓开口，语气严肃而郑重：“封晋王妃为镇国公主，享长公主待遇，另实封食邑一千户。”

    此话一出，满殿震惊，此等封赏可是实打实的了，这就意味着晋王妃将享受着皇长女的待遇，与晋王平起平坐，地位对等，完全不用依靠晋王生活。

    皇帝见群臣里还有人想开口，一股自早朝公布消息后就一直抑郁于胸的憋闷之情，霎时间涌上心头瞬间就燃成熊熊烈火，全身热血沸腾，心脏急速跳动，控制不住的拍案而起，拂袖痛斥：

    “并非牝鸡司晨，而是尔等堂堂男儿竟不如一妇人！”

    “天佑我大梁，使晋王妃恰巧留在嘉兴关，若非如此，不日，北蛮、东夏铁骑将直逼京师！”

    “战火燃起，谁可以预料到是什么样的场面？是妻离子散还是疆土沦丧？是战火纷飞还是名不聊生？”

    “战场上还能顾忌的上祖宗家法，礼仪斯文吗？若是可以如此，尔等谁愿意站出来，对那铁蹄铮铮的大军，哦，哪怕是嘉兴关那三百北蛮细作，用上你那满腹的经纶，浑身的斯文，毫不冷血，绝不残暴，温声软语的对他们，对那帮虎视眈眈的鞑虏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们为自己的侵略行为感到惭愧，感到无耻，感到对不起无辜百姓，天下苍生，自家祖宗。让他们羞愧到痛哭流涕，后悔不迭，自愿退出大梁疆土！”

    “那么朕会立即赐他亲王爵位，也让他实封食邑一千户，封他为使臣，派出最优秀的精兵护卫，套上最好的马匹，再用上镶着宝石，代表着身份，最最奢华的马车派其出使北蛮、东夏、西凉、乌蛮，让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与大梁共享太平。到那时，朕一定会在最豪华的皇家庭院，最正式的宴客大殿里，让最美的舞姬为他表演，拿出大梁最好的美酒，最精致的菜肴亲自招待这位旷世奇才。”

    “谁能？！哪个英雄站出来，让朕有生之年能够瞻仰瞻仰这位可以流传千古，流芳百世的贤将良才，来，站出来！”天子震怒，大殿里群臣噤声，齐齐低头，不敢发出一言。

    “哈哈哈哈......看看，看看！这就是我大梁的国之栋梁们，这就是我大梁的贤臣良将们！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良心也都喂给狗吃了吧！一个个狼心狗肺的混蛋！”

    黄鼠狼陛下气极反笑，说话阴阳怪气，热血与怒气夹杂着，同时涌上心头，憋得他满脸通红，只差拖着一把青龙偃月刀，就能赶上牌位上的关二爷了，然后大杀四方，砍杀了这群他早就看不顺眼的饭桶们。

    “那么，诸位臣工，尔等请用你们那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时刻谨记着祖宗家法的脑袋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想上一想，朕对晋王妃的赏赐到底值不值，配不配？！”

    “祖宗圣明，在天有灵，神灵若因朕赏赐晋王妃有错，若因朕说的这番话有错而降下惩罚，尽管放马过来吧，朕俯仰天地之间，问心无愧！”黄鼠狼陛下从昨天就开始摇摇欲坠的面具终于......掉了。

    天子发声，百官震慑，皆伏地三呼万岁......

    吕重远直直俯下身，重重磕头，谢恩......

    父亲，母亲，我们的亲人们，如果你们在天有灵，请低头看看，布布是我吕家最骄傲的子孙，晋王是我吕家最优秀的女婿，高台龙椅上坐的是我大梁最明白的帝王，你们的头颅没有白抛，你们的热血也没有白洒，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虏出玉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一滴热泪，吧嗒一声，滴到了吕重远胖乎乎的手背上......